《鬼泣4》背景故事一览 人物剧情介绍

时间:2016-05-25 来源:88130安卓下载 作者:佚名

  《鬼泣4》不只是打斗这么简单,很多玩家可能对游戏的剧情人物还不是很了解,下面小编就为大家带来鬼泣4的官方小说中文翻译,帮助大家了解鬼泣四的背景故事以及人物剧情,希望各位玩家看过这个之后爱上这款游戏。

Story

  在要塞都市佛杜那,隶属被民众信仰着的魔剑教团的年轻骑士尼禄,虽然有着拔群的实力,却因为他孤傲的性格而被疏远。没有任务便愤懑难平的日子里,发生了教皇被暗杀的事件。犯人是一个身穿红色风衣的银发男人。尼禄一路追杀,却——

  在世界范围内引起轰动的超人气系列游戏最新作,倍受期待的小说版登场!

章节一

  从天空洒下的月光,像一层张开的薄膜笼罩着佛杜那的街道。

  因为这里时而会出现恶魔,所以根本没什么人半夜在街上游走,并且今夜还是本地预示着凶兆的红月。不过,就像是在嘲笑着此等迷信一般,一位金发女子堂而皇之地走在深夜的街道上。

  她身着黑色皮革制成的紧身胸衣和长裤,在虔诚谨慎的佛杜那显得十分格格不入,而她对此毫不在意地走向街角的景观树旁,然后将背靠向了树干。

  “你就不会选些有情调的地方吗?”

  女子——翠西像是自言自语般轻声说道。闻言,坐在树枝上的男人跳了下来,而他一身红色风衣,也是与佛杜那的民风十分不相称。

  “没办法啊,我这不是刚到嘛,想不到能入眼的地方。”

  听了男人的话,翠西小小地叹了口气。

  “算了,没时间和你争,总之我把报告先说了吧?”

  男人点了点头。他的名字是但丁,在远离佛杜那的某地,以狩猎恶魔为生。他耸了耸肩:

  “说说吧,不过尽量言简意赅,我长途跋涉很累的。”

  与说出的话相反,但丁倒是一点疲惫的样子都没有,翠西对此没有表态,因为就她对但丁的了解,不管状态如何,都不会是个老实听人啰嗦的主。

  “……教团召唤恶魔,并且在做把恶魔的力量移植到人类身上的实验。而做出这项指示的,正是教团的首领教皇。”

  “然后?”

  “他的最终目的就是恶人都想实现的,统治世界……不过打着宗教的幌子,倒是比其他恶人更让人不快。不管是教皇还是他的亲信,都认为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是为了拯救逐渐堕落的世界。”

  但丁像是厌烦似的叹了口气。

  “怎么又是这样……我以为这类人已经绝种了。”

  “如果你不打算接手,我自己一个人也行哦?”

  翠西露出恶作剧般的微笑,虽然嘴里抱怨着,但丁却不会扔下与恶魔有关的工作,这点她很清楚。

  “……我会做的。也没理由拒绝吧?”

  但丁说出了翠西笃定的话,她用右手指向一座气氛庄重的建筑物。

  “明天,那个地方将举行魔剑祭典。教团的主要人员都会出席,教皇也在其中。”

  听着翠西的话,但丁望向那座大剧院,大概是中世纪建造的,在保留着古典气息的城市里依旧十分醒目,那是对于被称为魔剑教的宗教有着重要意义的建筑物。

  “那么,魔剑祭典是要做什么?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总有点乐子吧?”

  但丁问道,但翠西却摇了摇头。

  “祭典本身没有娱乐性。女歌手唱完歌颂斯巴达的歌曲后,教皇传教,接着就开始祈祷……然后完事。”

  但丁仰天长啸直说受不了受不了。

  “这种祭典有意思吗?”

  “以宗教的角度来看是很有意义的仪式,真要说的话更接近弥撒。”

  “唔嗯……”

  毫无信仰的但丁对此全无兴趣般嘟囔了几声。

  “其实重点在于,平日基本不会露面的教皇会在祭典现身。”

  “而我们就抓住这个机会吗……”

  说着,但丁从怀里拔出了枪。漆黑的枪身上印着钢琴键般的纹饰,这把枪被称为“黑檀木”。用手指把玩着黑檀木,但丁眯起了眼睛。

  “……那个教皇已经不是人类的情报,你能确定吗?”

  面对但丁的疑问,翠西轻轻地点了点头。

  远方,野犬向着红月,发出了两声高昂的吠叫。



章节十

  教团本部的最下层,像我这种底端人员是决不允许进入的。以前我就觉得很不可思议,明明就建在那里,却不肯让人进去,不肯让人靠近,那这种地方还有什么意义呢?只能让干部进出什么的,这种理由也太牵强。

  所以大部分人都认为教团上层有些见不得人的地方,比如对外宣扬着禁欲,背地里却私生活淫靡,或者拿募捐来的钱干些不好的事情,诸如此类。而我的这种没有根据的猜测,竟然是事实,不,如果仅仅只是这种程度的恶事的话,那也不会这么让人伤脑筋了。

  一路上,我看到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其中最可怖的,是一个陈列着无数笼子的房间,每个笼子都有编号,里面如同实验动物般收容了形态各异的恶魔,里面也有半个身子是人类,而另一半确实恶魔的东西。

  “他们……不是恶魔吧?……难道……”

  我想起克雷多说过的话,被神选中的人就会进化成为天使,那如果没有被神选中的话,那些人会变成什么样子呢?这一个个牢笼里的人已经给出了明确的答案。我经过一个个笼子,他们也没有说出任何话语,是因为说了也没用吗?还是因为已经发不出声音了呢?

  在这里待得越久,我就越觉得瘆人,想赶紧从这里出去,但走到临近出口,却在一只笼子前停下了脚步。

  “你是、托尼奥……?”

  他的左半身已经变成了兽类的模样,但这个人确实是托尼奥,我把脸靠近笼子,仔细地端详着他,托尼奥却像是受惊一样缩到了笼子的另一边。这个每次见到我都要咂嘴嘲讽几句的男人,现在却像小动物一样颤抖着身体。我看向相连编号的笼子,那里面的生物已经没有了人类的面貌。

  “那边的……不会是萨根吧……”

  托尼奥和萨根,在一个月前的事件发生后,就一直努力修行,在那个时候,他们应该还是普通的人类,事发之后,我和他们也见过几面,但我的右手却并没有什么反应,他们的样貌也没有变化。

  “这是……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我怒火中烧,不由地向笼子砸了一拳,里面的托尼奥发出了不知如何形容的叫声,当意识到这个人已经不再是我所知晓的托尼奥,我除了悲痛之外也束手无策。我不知道在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或许是想获得力量的托尼奥主动请缨,或许是被阿格纳斯的花言巧语蒙骗,甚至是毫不知情地被施了什么奇怪的魔法。

  无论是哪种,都让我对教团产生了强烈的愤慨之情。我并不喜欢托尼奥和萨根,而他们肯定也对我没什么好感。我不喜欢墨守成规,还爱乱来,因为和克雷多从小一起长大,所以也不会被太过严厉地处罚,托尼奥和萨根一定看我很不顺眼。

  而我和姬丽叶亲近,也是其中一个原因吧,他们对姬丽叶抱有特殊的感情,作为旁观者的我看得很清楚。只是,我与姬丽叶亲近,也不过就是她的双亲很喜欢我,把我当做家人一般抚养而已,而且我做事不计后果,爱操心的姬丽叶就总是特别关注我而已。

  想到这里,我笑了起来。

  “不,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啊……”

  我小声说道,托尼奥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没有说话。

  “被像家人一般抚养什么的,这个借口也太老套了……当然,姬丽叶的双亲确实对我非常好……只是,就算不是这样,大概我也会很看重姬丽叶吧……跟你们一样……”

  我现在得去救姬丽叶,她对我很重要,并不单纯因为她的父母对我有恩,把我养育成人,我是把她当做一名纯粹的女性爱恋着。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我也一直不能肯定自己的想法,我这种人对她抱有这种感情,会不会让她感到恶心呢?但在救她之前,我得将自己的心绪整理好,不知为何,看到结局悲惨的昔日战友,我下定了决心。

  “放心吧……我会去救姬丽叶的……我也会去结果那些把你们变成这样的家伙。”

  我说道,曾经是托尼奥的那个人,好像冲我微笑了一下。他们一定也是想保护她吧,所以才会想得到力量。而我只是运气好而已。

  “所以,至少在那个世界,替我加加油吧……”

  我笑了笑,走出了这个房间。别无他法,我不能破坏笼子让他们以这种形态逃出去,我也不知道如何能让他们恢复。想到这里,我还是觉得自己很无能。但我必须救出姬丽叶,我应该有这种力量,我对自己说着,踏上了连接着最下层的楼梯。

  阿格纳斯现在正在救世主的内部。救世主是象征着教团将指引世界成为极乐力量的巨型兵器。在人工制造的外壳中封住魔力,以此驱动,这一点跟白色天使的原理一样。但白色天使是利用从单一的恶魔中抽取的外壳,再包裹恶魔的灵魂作为动力,而救世主的构造却更加复杂,并且,相对白色天使是用于量产的兵器,救世主必须成为绝无仅有的存在。

  为此,阿格纳斯在救世主的外壳上培养了各种各样恶魔的细胞,不仅有高强度,延展性和再生能力,魔力的传导速度也十分优越。并且,它还拥有一种叫魔心炉的内燃装置,这是白色天使所不具备的,跟人类心脏一样,它将数百万恶魔中抽取的魔力源源不断地输送到救世主巨大身体的每个角落。

  就是因为有了优越的外壳和内燃装置,救世主虽然庞大却不失敏捷性,压倒性的强大的力量可谓最强兵器。救世主的建造集阿格纳斯研究之大成,堪称最高杰作。但是,阿格纳斯也意识到它的不完善。不管在魔心炉里填充多少魔力,分散到各处的量还是不够,如今的状况是可以驱动,并且面对一般的恶魔也绝不会输。

  只是,按理论上,还远远没有发挥出它的最大实力,这也归结于救世主太过庞大,数百万的恶魔还是杯水车薪,因此,阿格纳斯曾一度放弃了完善救世主。

  就在那时,格洛丽亚出现了,她为教团带来了阿格纳斯渴望已久的魔剑斯巴达。这曾是打败魔王的魔剑士斯巴达的爱剑,也是他魔力的象征,如果从魔剑斯巴达中抽取魔力,就可以供给救世主十二分的魔力。

  阿格纳斯这么想着,但还是有问题,魔剑斯巴达确实拥有多得几乎让人恐惧的魔力,问题是,这种魔力只有斯巴达本人才能完全引导出来。

  救世主本来就是教团为了代替行踪不明的魔剑士斯巴达而创造出来的,而完成它却需要找出魔剑士斯巴达,那么就是本末倒置了。不过,接到阿格纳斯报告的教皇桑科多斯,却不假思索地说道:

  “那斯巴达的儿子能行吗?”

  斯巴达的儿子确实存在于世,这点毋庸置疑,他曾经将企图复活的魔王再次封印,此后,他也在各个地方继续狩猎恶魔。教团一直在监视他,当知道他的存在时,部分教团干部提议把他请到佛杜那,作为活着的神来祭祀,只是,在秘密监视了一段时间后,这种声音就渐渐消失了。

  因为他实在太像人类了,在破败的小镇经营事务所,喜欢听摇滚乐,大白天就喝红酒吃披萨,而且他不仅用剑,也会使用枪械等等其他的武器,这大大背离了教团的教义。

  他就是斯巴达的儿子——但丁。

  但他确实继承了斯巴达的血统,若是他的话,一定能以无限接近斯巴达的力量,引导出魔剑斯巴达所隐藏的魔力。从那天开始,教团就以捕捉但丁作为救世主核心为前提,把计划进行了修改,一切都是为了神之世,如今,计划再次修改,终于进行到了最终阶段。

  不是用但丁,而是用另一个斯巴达的亲族,那个叫尼禄的年轻人。阎魔刀的修复在阿格纳斯看来都不可能,但他却轻而易举地做到了,究其缘由,那就是他肯定具有斯巴达的基因,若非如此,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发生。至于他为什么会有斯巴达的基因,还不甚明朗,不过斯巴达曾经在佛杜那逗留过,他以某种形式留下了子孙也是完全有可能的,阿格纳斯这么想着。而且,但丁对于教团来说实在太棘手,捕捉他,再将他困进救世主体内近乎是无稽之谈。

  尼禄会是怎样的呢?他的实力绝不弱小,只是肯定还不如但丁,而且,他还有姬丽叶这个明显的弱点,如此一来,牵制他就变得相当容易。尼禄所能引导出的魔力,估计不会比但丁多,但如果把尼禄作为核心而完成救世主的话,估计就可以和但丁抗衡,这样一来,将但丁击败这件事也会变得容易得多。在设置魔心炉的房间对它进行微调的阿格纳斯,幽幽地笑了起来。

  当到达最下层,我有些怀疑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这里安放着一个巨大的石像,有一百米……不,或许还要更高。它跟歌剧院里的斯巴达石像有点相似,但也不完全相同,要我说,这东西就是恶趣味的代名词。

  石像周围设置着的螺旋阶梯,将它包围起来,沿着阶梯向下走,来到了中段的开阔地,我停下脚步,这里正对着石像,处在它胸口的位置。

  右手疼痛起来。这是附近存在恶魔的证据。我顺着感觉四下张望,然后抬头看向了石像的头部,教皇正站在那里,我在下楼梯的时候那里明明没有任何人,到底是从哪里上去的,或者是从一开始就在那里?反正,我所感应到的恶魔一定就是教皇,他被但丁开枪打中了头部致死,现在却堂而皇之地站在我眼前,仅仅这一点,就可以知晓这个男人已经不是人类了。

  “……你不觉得无比神圣光辉吗?这救世主的模样。”

  教皇看着被自己踩在脚下的石像说道,听他的口气,看来这个石像就是救世主了。我哼了一声:

  “跟你的品味还挺搭的……如果是我的话可不会站在救世主头上,太没敬畏之心了吧。”

  教皇用冰冷的眼神俯视着我,我跟他没有近距离接触过,多半也只是远远地眺望这个男人,但据我了解,他是不会用这种眼光来看别人的。只是,他倒是很适合这种冷彻的眼神,恐怕这才是他的本性吧。

  我慢慢掏出蓝玫,将枪口对准教皇。

  “姬丽叶在哪里……”

  面对我的质问,教皇露出浅笑,挥了挥右手。原以为他是准备攻击我,当我警戒起来时,那个被称作救世主的石像额头,嵌着蓝宝石模样的地方,缓缓地出现了姬丽叶的身体。

  “……姬丽叶!”

  我呼唤着,她看起来好像失去了意识,像是被困住似的,一言不发地低垂着身体。

  “你不想与她合为一体吗?”

  教皇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我不知所云地歪了歪头,他继续说道:

  “在救世主体内融合的话,就是真正意义上地与她结合了……不觉得很美妙吗?这才是恒久之爱的证明。”

  我可不想听他的妖言蛊惑,搭在扳机上的手指不由地加重了力道,但这样的话或许会伤到姬丽叶,我咬牙忍了下来,对教皇啐了一口:

  “老爷子就自己撸吧……我不想再跟你扯下去了。”

  教皇只是微微地变了脸色,再次挥了两下右手,姬丽叶便缓缓地回到了救世主的内部,就在这时,姬丽叶好像恢复了意识,看了我一眼。

  “……姬丽叶!我一定会救你出来!所以……相信我!我——”

  没等我把话说完,姬丽叶的身体就完全被救世主吞没了。

  “好吧,既然这样就稍微给你点颜色看看。虽说没有完成,但你也是个测试救世主实力的好对象……”

  面对微笑着的教皇,我用蓝玫射出了子弹,但教皇周身出现了一层发光的屏障,将子弹全部弹反了。

  “这种玩具怎么能战斗呢?想打败我不用阎魔刀可是不行的。”

  这恐怕就是他的目的,我虽然清楚,但还是将阎魔刀显现出来。

  “那就如你所愿吧……!”

  我将魔力集中在右手,挥出阎魔刀,魔力所形成的利刃向教皇飞去,教皇见状,面不改色地进入了救世主内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理,但恐怕他可以自由出入救世主,刚才姬丽叶的情况也是拜他所赐吧。我放出的魔力命中了救世主的头部,可救世主竟毫发无损。

  “这家伙……!”

  我惊叹于这东西的坚固,然而救世主却开始小幅地震动起来,这震动慢慢剧烈,就像地震一般要将这个房间破坏掉。

  “它竟然会动……!”

  我刚说完,救世主就将右手高高举起,就这样朝着我拍过来,以超乎想象的速度。我勉强向后跳跃避开,却因为冲击而脚下不稳,这次它用左手,像是要捕捉我一样横向袭来,我正准备向上跳跃,却发现右手已经开始准备下一击了,如果就这样跳上半空,肯定会被右手伤到,我便架起阎魔刀应对左手的攻击。

  “混蛋……!”

  像是要狠狠把它削下一块来,我用力地将阎魔刀刺出,与救世主的左手直接撞击起来,我拼命坚持不让自己被这股力量震开,虽然救世主非常强力,但我总算是扛了下来。它的左手被大大地推了回去,当右手拍下来时,我顺利地登上它的右手,朝着救世主的面部冲去。不知道这对它能不能起作用,只是如果不把它破坏掉,估计是没有办法救出姬丽叶的。

  “看招!”

  我跳起来,用尽全力将阎魔刀直直地往下砍去,它的刀刃深深地嵌进了救世主的头部,但它太庞大了,阎魔刀的刀刃刺下的伤口,对救世主来说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下。而且这小小的伤口,在我拔刀落地之时,就已经修复完毕了。

  我啐了一声苦想对策,教皇出现在了救世主的头顶,获胜般俯视着我:

  “没用的,在救世主面前这种雕虫小技根本没有意义!”

  “……也是啊。”

  我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要破坏这大家伙确实很难。

  救世主现在停了下来,或许只有教皇在它体内时,救世主才能活动吧?那么,只要把教皇杀死,救世主就不足为惧了,但那家伙肯定也清楚这一点,而他现在出现在我眼前,就是轻敌了吧,这样的话,抓住这一点,可能就会找到突破口。将魔力集中在右手上,我仰头看向教皇。

  “……怎么了?已经要放弃了吗?”

  教皇说完,我便将充斥着魔力的子弹射出,他虽然立刻张开了光壁,子弹却是射到了他的脚下。这招已经用来对付过但丁,可是我当下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教皇看了看自己脚下。

  三、二、一……

  我在脑中默念着,慢慢地缩短着距离,在倒数到零时,我挥舞着阎魔刀跳跃起来,同时教皇脚下的子弹因为魔力产生了爆炸,抓住教皇一瞬间的惊怯,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将阎魔刀砍过去。

  “你这人渣!”○21

  坚硬的触感从阎魔刀传到了我的手上。教皇面前展开的光壁,阻止了阎魔刀,但教皇的表情已经不像之前那般自信,或许它能轻松防住蓝玫,但却不一定受得了阎魔刀的攻击。

  “唔……!”

  教皇紧张得叫喊了一声,虽然只有一点点,但阎魔刀的刀刃已经嵌进了光壁,再一击的话,一定可以破坏光壁重伤到教皇。

  “别嚣张、你这恶魔……”

  这句话怎么听都是在虚张声势,他能做的就是拼命维持光壁,为了保命拖延时间。

  “你才是恶魔!”○22

  当我再次紧握阎魔刀的瞬间,我视野的尽头,在救世主肩部的位置,姬丽叶突然出现了。教皇笑着说:

  “你说她会就这样摔下去吗……?现在赶紧跑去救她的话,还来得及哦……”

  如他所说,姬丽叶的上半身已经无力地往地面垂下,如果整个身体都从救世主脱离,那么肯定就会摔下去。

  “……可恶!”

  没有时间考虑,我抽回阎魔刀,立刻朝姬丽叶的方向跑去,一定还来得及,我对自己说道,向她伸出了手,然而,我的身体却被救世主的右手擒住了。

  “啊……!”

  强大的力量挤压着我的全身,我挣扎着想逃脱,但毫无作用。

  “竟然为了爱情而放弃近在咫尺的胜利,多么愚蠢……”

  将姬丽叶的身体固定在了差一点就会落下去的状态,教皇出现在了她的旁边。

  “说实话,我也替自己捏了把冷汗……不管怎么说,不愧是斯巴达的亲族……”

  教皇指着我说道,并且强行从我手中夺过了阎魔刀,将飘向自己的阎魔刀拿起,教皇苦笑着说:

  “感谢我的慈悲吧,你将与所爱之人一起被封印在救世主的核心中,再不分离……”

  “什么斯巴达……说了一大堆屁话,我可一点也听不懂!”

  我大吼着拼命想从救世主掌中逃离,教皇则抚弄着他长长的胡须开口道:

  “是吗……但我可记得很清楚。你应该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吧……十七年前,正是我继承教皇的那年……那一年,就在佛杜那,我遇到了一个男人……”

  十七年前,桑科多斯以继承病故的前任教皇索莱穆尼斯的形式,成为了新一任的教皇。经过了漫长的岁月,终于登上了教团最崇高的宝座。

  年轻时即作为教团骑士为保卫人民而战,此后又成为团长统帅骑士团的他,如今也是到了连举剑都觉得不堪重负的年纪了。

  教皇地位除了寿终正寝,一般来说是不会被剥夺的,前任教皇索莱穆尼斯和桑科多斯的年纪相差无几,是他先死,还是自己先死呢?因为这个,桑科多斯曾经一度放弃了对教皇宝座的念想,但……最终他还是没有放弃,桑科多斯有无论如何都想完成的事业,就是将这个世界改革成为自己所描绘的乐园,现今的世界已经被污染了,满目尽是愚蠢之人,忘记对神的感恩,贪图享乐。

  一定要有人来改变它,桑科多斯相信这是上天给予自己的使命,为此,他一定要成为教皇,桑科多斯认为索莱穆尼斯是个平庸的男人,要是把这个计划告诉他,他的回答一定是“这种事怎么可能会实现呢?”,而且,他恐怕完全不会理解这种理念吧。

  于是,桑科多斯必然要坐上教皇之位,拉拢人心,建立可以信任的心腹,与他们一起,完成神的使命。

  桑科多斯决定杀害索莱穆尼斯,这花了两年的时间。虽然说是杀害,却不是用剑或者枪那么直接,而是瞒天过海,相对自然地取他性命,想达到这个目的,那么,就只有下毒了。身为主教的桑科多斯,偶尔会有与教皇同桌就餐的机会,借此,他在教皇的食物中逐渐地混入毒物,那是桑科多斯自己从各种草药中提取出来的毒素,就算调查食物,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即使东窗事发,也不会有能够将嫌疑指向桑科多斯的证据。

  桑科多斯的毒手,渐渐残害着教皇索莱穆尼斯的身体,过了两年,没有任何人怀疑其死因,索莱穆尼斯蒙主召唤了。

  作为他的左右手出尽风头,又是年纪最长的主教,没有人对桑科多斯继任教皇有异议。

  “太久了……”

  继任教皇那天,桑科多斯在佛杜那城堡最顶层的一个房间躺下,幽幽地说道。这里据说是斯巴达作为城主时所使用的卧室,成为教皇的人会在当天在这里过夜,继承斯巴达崇高的灵魂,这是魔剑教团自古以来的传统。

  “这样一来……终于可以完成使命了……”

  就在桑科多斯浅眠着,描绘心中所理想的乐园时,伴随着门被慢慢打开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人进入了房间。一开始,桑科多斯以为是警卫,可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在进来之前是会敲门的,而且也不会悄声无息地潜入房间。察觉到这点的桑科多斯,操起以防不测而藏在床上的剑,跳下了床。虽然已经年迈,但曾经作为骑士团长的他,是断不会轻易呼救的。然后,桑科多斯看见了一个男人,他丝毫没有戒备之态,只是盯着自己。明亮的月色透过窗户,让男人的银发更增添了一层美艳,他穿着像是从中世纪穿越而来的服装,带着不合时宜的奇怪刀具。

  “……你是谁?”

  桑科多斯将剑指向他说道,而那个男人并不慌张,把目光从桑科多斯身上移开,慢慢地环视整个房间:

  “我不是来找你的……不用管我。”

  他说道,桑科多斯一阵愕然,好像自己才是闯入者似的,男人自顾自地开始在房间里走动,审视着这里的摆设和日用品。桑科多斯觉得男人太无理取闹,便把剑举高向他的背后劈去。

  “……你最好住手。”

  男人没有转向桑科多斯,小声地说道。

  “你老实点的话,我就不杀你,我只是追寻斯巴达的足迹才来到这里的。”

  即使从背后偷袭,自己也无法胜过这个男人,桑科多斯本能地感受到了这一点,在挥剑的瞬间,他被一种尖锐冷冽的刀刃般的杀气所震慑,那是人类不可能拥有的纯粹杀意。

  “你,难道……不是人类吗……”

  桑科多斯不由自主地开口问道,男人慢慢回过头,脸上浮现出浅薄的笑意说道:

  “如果不是人类,那应该是什么呢?”

  是恶魔吗?

  佛杜那地区偶尔会出现恶魔,可能是因为这里存在着强大的魔力吧,骑士团这种在别国已经形式化的机构,在这里却是十分必要的,不然在恶魔出现时,谁来守护人民呢?曾经担任骑士团长的桑科多斯,也数次与恶魔交锋,所以,这个男人至少不应该被称作是恶魔,他和桑科多斯见过的恶魔都不一样。

  “不是恶魔……那么……是神……”

  桑科多斯话音刚落,房间外就响起来慌乱的脚步声。

  “教皇冕下!您没事吧!”

  这是警卫的声音,可能是感觉到城堡内发生了异常,回过神来,本来在面前的男人已经移动到了窗户旁边。

  “等、等等……!”

  想知道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的桑科多斯赶紧跑向了窗边,而男人一边打开窗户,一边看着桑科多斯,小声笑了起来:

  “将斯巴达当做神明崇敬,这种心态我倒是不讨厌,但你好好记住,我总有一天会超越神明,到那时,你们就得想想到底该崇敬谁了……是过去的神、还是已经超越他的神子……”

  扔下这句话,男人跳出窗子消失在夜色中,随后警卫就冲进了房间,据说在场的数人都不知被什么人击昏了。

  桑科多斯没有将自己所见到的的事说出来,只是告诉他们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神子是什么意思呢?经历了多年,在知晓了斯巴达有但丁这么一个儿子时,桑科多斯才领悟到这句话的含义。

  “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那个男人肯定也是拥有斯巴达血统的人,然后他就在佛杜那和某个女人……生下了你。”

  一堆废话之后,教皇将手指指向了我。

  “鬼才信!”

  肯定是他无聊的妄想,就算跟我说这些,我也对父母的模样毫无印象。

  “有你在真是帮了大忙了……一开始我们想用但丁作为救世主的核心,只是那个男人的实力超过了我们的想象。但你竟然也是拥有斯巴达血统的人,这就好对付多了。”

  “但丁……?”

  我无法消化这一系列的事情,救世主的核心是斯巴达的血统,但丁的名字,也就是说但丁就是拥有斯巴达血统的人。

  教皇缓缓地凝视着阎魔刀:

  “有了这阎魔刀的力量,斯巴达的亲族……一切的条件都具备了……这下终于能够实现梦中的乐园……”

  在教皇因陶醉而眯起眼睛时,上空突然出现了一个白影,它以极快的速度落在了教皇面前,我不禁屏息凝神,那是生有白色羽翼的恶魔状态的克雷多。

  他瞬间将教皇砍倒,教皇的身体远远地朝后方飞了出去,因此,束缚着我的救世主的手略微松了开来。

  “尼禄!快跑!”

  克雷多看着我喊道,我总算是把右手挣脱出来,但救世主的手却再次将我握紧,正当我奋力挣扎时,听到了克雷多的痛苦的叫喊,我一惊,立刻把视线转向克雷多,他的胸口被教皇用阎魔刀捅穿了。

  “……克雷多!”

  克雷多颤抖着抓住教皇的脖子,教皇没有理会,而是将阎魔刀更深地刺进克雷多的身体。

  “呜啊……!”

  往后仰去的克雷多恢复了人类的形态。

  “虽然收到了阿格纳斯的报告……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会背叛我……为什么?你应该是最为忠实可靠的男人……”

  面对教皇的疑问,克雷多口吐鲜血,低下头看着从救世主体表垂下半个身子的姬丽叶:

  “为了你所信仰的乐园,我可以做任何事……即使会弄脏双手,但那也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得到救赎……只是,你竟然连姬丽叶、连姬丽叶都利用了……我的、妹妹……她的心灵比任何人都纯洁无瑕……!这样的乐园,有什么意义……!姬丽叶这样的人都不配拥有的乐园……究竟有什么意义……!”

  克雷多想再次攥住教皇的脖子,但他已经没有力气了,被教皇挥开后,克雷多无力地低下了头。

  “克雷多!”

  教皇嗤笑着:

  “也就是说……亲情?真是无聊的想法……我们所坚信的,只有无上的力量……”

  说完,他将克雷多的身体推开,而克雷多已经没有了反抗能力,脱离了教皇,克雷多的身体落了下来。

  “克雷多!抓住我的手!”

  我向着坠落的克雷多伸出恶魔之手,但就差了一点,我没能抓住他。这样一来,他只能直直地摔到地面上,当我不忍再看想将脸背过去时,突然现身的但丁跳了上去,抱住了下坠中的克雷多。

  “……但丁!”

  但丁抱着克雷多稳稳地落地,冲我笑了笑,然后将克雷多平躺着放在一边。但丁的身旁,有一个金发女子,我没有见过她,但不知为何,这个女人的气质有种熟悉的感觉,教皇也看向那个女子,慢慢地叹了口气: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格洛丽亚。”

  “果然露馅了吗……看来我应该扮得更朴素点啊?”

  被称为格洛丽亚的女子耸了耸肩,看来格洛丽亚的真实身份就是这个金发女子了,虽然搞不清状况,但她应该是但丁的同伴,变装后潜入了教团。教皇俯视着但丁和格洛丽亚,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事到如今你们现身已经太迟了……你们怎么也想不到这里竟然有斯巴达的亲族!太遗憾了!这下谁都不能阻止救世主了!”

  我缓缓地将力量集中在右手,隐秘的,不能让教皇察觉,机会只有一次,现在他的注意力都在但丁身上,只能趁机杀他个措手不及。并且,被救世主束缚住的我,也没剩下多少力量了。

  教皇的视线慢慢回到了我身上,现在还不行,我还没有蓄积足够的力量,我咬紧牙关,但丁却苦笑起来,教皇见状又看向了但丁。

  “……是吗?在我看来这个小鬼还有点干劲呢?”

  瞬间,教皇的身体僵硬了。

  “化为灰烬吧!”○23

  恶魔之手巨大化的同时伸了出去,像救世主那样握住了教皇的身体,我的身体状况让我没有时间把他捏碎,只能赌一把将他拍在救世主的身体上。这冲击力使得救世主也剧烈摇晃起来,但教皇从恶魔之手中消失了,我大吃一惊的瞬间,右手传来了尖锐的刺痛。

  “呃啊……!?”

  我抬头看去,教皇正站在束缚着我的救世主手上,将阎魔刀刺进了我的右手。

  “放弃无谓的挣扎吧!你已经逃不出去了!你将成为救世主的一部分……”

  我并没有忘记教皇可以在救世主中自由出入,只是以我现在的力量,也没有别的地方能拍击到他,如果我把他扔到但丁的脚下,但丁或许能有对策,只是,我不想这么做,我不想依靠那个家伙。我想以自己的力量打败教皇,否则,保护姬丽叶什么的不就成了空话了吗?

  教皇大笑着进入了救世主体内,同时,姬丽叶也被吸收了进去,我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体被救世主的手掌吞噬,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力量了。

  “怎么了小鬼……你这就放弃了?”

  但丁笑着问道。为什么到了这种事态他还能笑得出来,一定是他的脑子有问题。而正因如此,他才值得信任,不管身陷何种险境,但丁一定能够化险为夷。

  “抱歉,我油烧完了……让我睡一会儿吧……”

  身体被吞噬时,我说道。“救救我”这种话,死了我也不会说出口的。

  “我才不管你啊,把阎魔刀还我啊?我只是借你用啊!”

  我很想顶嘴,但很不幸阎魔刀已经落入教皇手中了,这家伙现在是明知故问。我笑了笑,即使自身难保,我也还有那么点廉价的自尊。

  “……那你自己来拿吧。”

  身体已经沉了下去,我将右手高高地抬起,然后对他竖了竖中指。我听到了但丁的苦笑声,然后便完全被吞噬了。

  ○21:作者注释出招台词为“Scum!”

  ○22:作者注释出招台词为“You are demon,not me!”

  ○23:作者注释出招台词为“Break dowm!”



章节十一

  我不知这是现实还是梦境。当我回过神时,我的面前,正站着姬丽叶。

  “对不起……我没能保护你……”

  我垂下眼眸说道,当时夸下海口,现在又如何,为了保护她,我发誓可以付出一切,追求力量,事到如今,我还是没有能够保护姬丽叶,我觉得很耻辱。

  “尼禄……”

  姬丽叶缓缓地向我伸出手,我犹豫着,想握住它,就在我碰触到她的瞬间,姬丽叶的身体渐渐变成光粉消失了。

  “……姬丽叶!”

  渐渐消散的姬丽叶,对我微笑着:

  “我也很对不起你……都是因为我——”

  没有说完,姬丽叶的身影彻底消失了,只剩下无边黑暗。

  “姬丽叶!”

  我四下寻找,叫喊。

  “我发誓!一定要从这里出去!和你一起出去!”

  我的身体也和姬丽叶一样开始消散,我想起桑科多斯说过,融合在一起,成为救世主的核心。所以,这应该不是想置我于死地,如果是这样,那就还有希望,只要我不死,就还有希望能救出姬丽叶,我怀着这微乎其微的可能,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To be continue to DMC4DF2

  后记

  那是我大四时候的事。我当时也和大家一样参加各种应聘活动,有个朋友告诉我:

  “要去卡普空求职,好像面试的人看你穿西装就不会给你过的。”

  那时候,我正好在准备卡普空的第一次面试,我就相信了朋友的话,到了面试当天也穿着普通的衣服,然而到了那里,等待面试的人中,只有我穿的是便服。

  我满脑子都是“被骗了!”

  面试官看着我,完全就是一脸“啊啊,来了个傻帽。”的表情,但我这个傻帽最后却被录用了,真是人生中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之后,我问负责面试的上司,为什么会录用我时,他说:

  “你啊……我不确定你到底是个超级傻帽还是个超级天才,就想着当买个彩票吧,把你招进来了。”

  事实上,在我第一次上班前,我所属的部门就开始鸡飞狗跳:

  “这次的新人恐怕是个超级傻帽,注意别被吓着了啊!”

  可是,当我真正去上班时,前辈们见我是个非常认生,又很害羞的菜鸟,都一副失望的感觉。

  “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的家伙啊。”

  这是我经常收到的评语,当然,我也的确不是个天才。

  “果然没中彩票呢。”

  上司说道。另一件不可思议的事,就是和我同时进入这个部门的,还有一个人。刚接触他的人都评价“是个很普通的人”,然而深入交往后却发现是个大怪人。

  于是,一个被评价为“怪人”的我,和一个被评价为“普通人”的他,在进入卡普空后的角色就这样奇异地被调转了过来。而那个“一眼看去很普通事实却很奇怪的男人”,在热衷于鬼泣系列的粉丝中应该也小有名气,被称为“さんこ”。录用我和さんこ的上司,就是鬼泣4的监督伊津野先生。

  那时候,我们都没想过会在一起创作鬼泣4,但回过神来就被分在了一个制作组里,真是不可思议的人生。

  不过,我最后还是走上了“怪人”的道路,从公司辞职,而本来是“怪人”的さんこ,却成为了普通人,现在正享受着新婚的甜蜜时光。人生真是捉摸不定啊,我最近一直这么想,正因如此,人生才会变得有趣。撇开这些不谈,即使我已经辞职,却还被托付了有关鬼泣4的工作,真的非常开心。

  提到小说版,我也不是没有构思过和以前的鬼泣官方小说那样的完全原创的剧情,但鬼泣4是以尼禄这个新角色作为主角的,最终还是决定沿用本篇游戏的内容进行写作。就这样,我以丰富4代游戏中没有表现出来的部分,或者因这样那样的原因不得不删减的部分,对这些部分进行重组再编辑,使即便玩过本篇游戏的玩家,也能有可以期待的内容。

  为达到这个目的,我需要一个与鬼泣4游戏创作无关的人的视角,来协助我的写作,在这里多谢安井健太郎先生。

  虽然我也得到了其他很多人的帮助,没有你们我将无法完成这次写作,但如果一个个列举下去的话,就会成为一个花名册了,所以这里只写出主要的几位,非常不好意思。

  卡普空的伊津野监督,小林设计师,和参与鬼泣4开发的各位成员。担纲插图的THORES柴本先生,将章节编辑整理的安井健太郎先生。スニーカー文库编辑部的各位。以及阅读这本书的所有读者。

  托了各位的福,身为傻帽的我才能走到今天,非常感谢大家。

  这本书因为只是“前篇”,所以只能以这种不上不下的形式作为结尾,请期待近期将会发售的“下篇”。

  希望在下篇还能与大家见面。

  感谢你们,再见。



章节二

  当我睁开眼睛,果然右手还是和之前一样的状态,一个月前被转化的状态。

  即使想着这一切都是做梦,但现实是残酷的。

  把一直缠在右手上的绷带取下,露出来的是鳞甲质感包裹着的物体,而这坚硬的鳞甲根本不可能是人类的肤色。

  我已经不知道这是不是自己的手臂,不过它能随着我的意思活动,也有感觉。但这真的是我的手吗?这个疑问就像每天的早课一样在我的心里盘旋,正思索着,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我慌张地把绷带重新绑好,这只手臂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如果被看到了的话,我大概会被认为是恶魔吧。

  恶魔……是啊,恶魔。

  从那天起,我的右手,变得跟恶魔没什么区别。

  从床上起身把门打开,看到姬丽叶站在面前。

  那天以来,她每天都会来看望我,因为周遭的人都认为我的右臂受了伤。

  其实那天我的右臂受伤是事实,所以这不算是说谎,但那个本来只是很小擦伤,并没有到一个月都无法痊愈的程度。

  而会变成这样,到底是被恶魔的毒液侵蚀,还是被恶魔附身,完全没有头绪。只是无论如何,我至少不想让姬丽叶知道这件事,我不想让她担心。

  “早上好,尼禄。”

  姬丽叶看着我,微笑着向我打招呼。

  “……早。”

  我抓了抓头回答道,这次姬丽叶像是看到了什么滑稽事般笑了起来:

  “头发翘起来了哦?”

  “因为我刚刚起床啊。”

  “要把头发梳好哦,今天是重要的日子……”

  姬丽叶说着摸了摸我的头发。

  “我知道……又不是小孩子,我自己能弄好。”

  我不露痕迹地把姬丽叶的手推远,说道。

  虽然说是青梅竹马,但姬丽叶比我大一岁,每次有事就把我当小孩子看待。

  “好吧……右手还好吗?”

  她看向我用绷带包住的右手问道,我耸了耸肩:

  “……没事,不是什么重伤。”

  “但是,这好得也太慢了……”

  姬丽叶担心的话语刺痛了我的内心,但我不能告诉她真相,不然她会比现在更加担忧吧。

  “比起这个,今天你会上台吧?不用去做准备吗?”

  面对我的疑问,姬丽叶低下了头。

  “……我有点,紧张。”

  今天是被称为魔剑祭典的日子,一年一度,魔剑教团一定会参加的典礼。说是祭典,也不过就是唱圣歌,听教皇的教诲而已,但今年姬丽叶被选上成为女歌手,比起只是作为观众的往年,确实不能同日而语。

  “没问题的,不就是唱歌吗?以前在教会不是经常唱吗?”

  听了我的话,姬丽叶摇了摇头,露出了有些不自信的微笑。

  “这次是在很多市民面前唱歌,跟以前不一样啊。”

  看着她苦涩的笑容,我很想说些什么来鼓励她打起精神,但却找不出什么能安慰她的话。

  “……不过跟尼禄聊天让我轻松了不少,谢谢你。”

  大概是察觉了我的想法,姬丽叶对我说道。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却向我道谢,让我有些难堪,但姬丽叶这么说也是在意我的感受吧。

  “今年你会参加的吧?”

  “我知道啦。”

  魔剑祭典虽然是重大的典礼,但并不是强制性要求参加的,所以我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说实在的,我不是个虔诚的信徒,对于教团的教义,我甚至是持反对态度的,但面对信仰纯洁无暇的“神”的姬丽叶,我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对了……哥哥让你去我刀院○1一下。”

  “哦,知道了。”

  姬丽叶点点头,我看着她的背影完全消失后,关上了房门。

  不管怎样,今天也把右手的事情蒙混过去了,但即使如此,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涌上了无法名状的不安。

  我的右手,还能恢复吗?

  我再次解开绷带,它像呼吸一样发出青白的光芒,而我的身体已经完全接受了这只手臂。

  果然是因为那时的伤吗?

  我的思绪回到了一个月前。

  在郊外森林出现的恶魔,是一切的开端。

  只是恶魔的话,本来不算什么新鲜事。可能因为这里是魔剑士斯巴达曾经的领地,又或许因为别的什么缘由,佛杜那比其他地方出现恶魔的几率要高很多。

  也正因为如此,这里对付恶魔也更有经验。

  那就是教团骑士。他们为了保护居民而与恶魔战斗的历史十分悠久,大概在教团创立初始就同时设立。

  与它的名字相称,骑士们都佩剑,穿厚厚的盔甲,就像从中世纪穿越而来的装束,这也算是秉承某种传统。

  有了教团骑士,即使在佛杜那出现了恶魔,也无需担忧,在得到通知后,就会派遣骑士去剿灭恶魔。

  一个月前,事情本应是如此简单,只是恶魔的数量出乎意料的多。

  即使是恶魔现身频繁的佛杜那,通常也不过是一只两只的程度,所以那天只派去了三名骑士。

  当时的我,还在远离街区的小工作室里。

  我虽然也算是教团骑士,但却不会被安排去做这种小任务,因为我被认定没有“团队意识”。我很不习惯被教条束缚,也不会穿统一的制服,所以我在教团里的风评并不好。

  对居民而言,教团骑士必须被认作“英雄”。

  而我与英雄这个词相去甚远。

  可喜的是,只要是复数人参与的任务必然没有我的份,指定给我的也只会是单独行动的工作。即使在骑士团,也有不想让居民知道的秘密——比如将被恶魔附身的市民处理掉的任务。

  恶魔出现虽是司空见惯,但偶尔也会有人类被恶魔附身的例子,未免引起恐慌,居民还是不知情比较好。

  就算对恶魔可以附在人类身上这种事有点认识,不过佛杜那的人民却从不会想过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因为他们如此虔诚地信仰着神一般的斯巴达,理应受到他威严的守护。

  对教团而言,这种信仰也是不能动摇的。不然,即使如此虔诚的信仰,却还是被恶魔附身的话,教团的威信将不复存在。所以,被恶魔附身的人类必须秘密处置。

  不要被人看到,需单独行动,悄无声息地——

  这就是我的工作。

  这就是所谓的脏活。

  要说我对杀人没有抵抗是不可能的,但既然已经被恶魔附身,那几乎没有恢复的可能,别无他法,如果没有人愿意去做,那就由我动手。

  而从另一个角度来说,除了这种任务,在教团我简直无所事事。

  那天我窝在小工作室里,也是因为如此。在那里,我基本就以摆弄枪支消磨时间。

  枪,也是我在教团被疏远的原因。

  魔剑教团顾名思义,教团里对剑非常重视。

  被当做神崇拜的斯巴达,在传说中也是挥舞着一把剑打倒了恶魔大军,以这个传说为蓝本所创立的教团,也秉持着“佩剑”这一概念。

  枪作为近代武器,经常被前辈骑士骂作“歪门邪道”。

  只是对我来说,只要能用的东西我一概会用,如果因为奇怪的执念导致无法打败恶魔,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虽说如此,普通的枪确实对恶魔没什么作用。所以我不得不在工作室对枪进行改造,就算想找人帮忙,但在佛杜那根本没有会用枪的专业人士,我必须自己动手。

  我所使用的枪,是用大口径左轮手枪改造的,不过已经看不出它原本的形状了,因为它的枪管有两个。我参考了一种德林加手枪○2的双管设计,只是,德林加也只能让子弹一发一发地从各自的枪管发出,我改造的枪可以让两发子弹几乎同时发射。

  经历了一系列的失败,我得出了可以让恶魔受到有效伤害的结论。

  并不是单纯的两发子弹比一发的破坏力更大,我的枪可以让两发子弹“几乎”同时发射,这个“几乎”才是重点。事实上是有时间间隔的,这个间隔大概是零点几秒,而这段时间会使两发子弹到达目标的距离而变大。

  恶魔往往会附着坚硬的外壳,普通的枪无法伤到它们。对付这种恶魔,必须使用大口径的枪,配有强力的子弹才行。

  比如说霰弹枪。霰弹枪是用于狩猎的枪,利用大范围扩散的子弹,即使身手敏捷的猎物也能有效率地进行打击。在近距离发射的话,子弹可以在散开之前击中目标,被无数子弹打中的话,可以让对方造成巨大的伤害。

  但另一方面,霰弹枪在远距离的效果却不尽人意,打打野鸭和鹿是足够,对付恶魔就完全不行。贪图破坏力而失去远程武器的意义,那又何必用枪。

  我想到了狙击用的来复枪,但这也不是个好主意。当然,来复枪在远距离的杀伤力是足够的,只是面对穷凶极恶的恶魔,根本不可能有时间来瞄准,而且体型太大也不方便携带。

  用导弹发射器的想法也有过,但这太乱来了。为了打倒恶魔而破坏城市,那教团骑士要来何用?而且我是干脏活的,跟恶魔战斗也不能弄出太大声响。

  最终,可供选择的也只有手枪了。便于携带,混战中也可以自由使用。

  但手枪口径不够,对于部分恶魔行不通。

  为此我改装成了两只枪管。

  发射时间间隔的两发子弹,也是不同的子弹。

  一种是能给敌人体表造成大面积伤害的子弹,让这种子弹先发射出去,让敌人的体表产生龟裂。这种子弹自身杀伤力并不强,但对于比较弱的恶魔也能有很好的收益。主要目的是突破坚固的外壳。

  接着第二种子弹就是贯穿力强的类型。它会在第一发子弹命中后随即命中,这样,不管是拥有多么坚固外壳的恶魔,都可以进行有效的打击。

  让竖排着的两支枪管中发射的子弹作用于一点,听起来有些神乎其神,在我进行了无数试验之后,总算掌握了窍门,对于活动身体就能做到的事,我一向领悟得很快。

  综上所述,我所改造的枪对恶魔也可以充分发挥作用。

  难点在于,我得往弹夹中装填两种子弹,在装置了自动装填机之后多少有点改善,或许用自动式手枪会更好,但以我的能力也只能局限在左轮手枪了,即使比一般人机灵点,我也不是个正经的枪械专家。

  我那天在工作室摆弄枪支,改造部分的工作已经完成,就剩下把土气的枪身上刻上一些浮雕。一般来说,做这种事也不能让枪的威力上升,但即使是细微的意匠,也能让我更加珍爱这把枪的话,这么做也没什么坏处。

  我把自己的枪命名为“蓝玫”。

  我在某本书上得知,蓝色的玫瑰从遗传学的角度上是不可能出现的。而我的枪,在普遍意义上也是独一无二的形状,只是对付人类的话根本没有必要如此改装。这是为了恶魔而存在的,不应存在的枪。

  我觉得这个名字非常衬它。

  所以我决定在枪身上雕刻玫瑰的图案。

  如果刻得太深会影响枪支的强度,所以我谨慎地,用心地将自己的心思刻在枪身上。拿着砂轮机的右手已经被汗水浸湿。

  右手——我的右手,那时候还不是现在这般恶魔的形态。

  当雕刻完成时,太阳估计已经落山了。

  就在此时,西斯塔突然造访了我的工作室。

  西斯塔是之前养育我的孤儿院的院长,年龄我不清楚,只是在我小时候她就是一个老婆婆,现在看起来样貌竟然没什么变化。

  作为魔剑教团忠实的使徒,西斯塔将礼服当做日常服饰穿戴着,不过现在因为奔跑而凌乱不堪。

  “尼禄!”

  她大叫着。

  又要对我讲道理了吗?我这么想着,毕竟她从小时候就一直在训斥我,即使出了孤儿院,独当一面之后也没变过。因为听了教团骑士之间对我的评价而冲我大吼大叫也不是一两次了。

  “西斯塔,要训我的话等会儿再说,我干正事呢。”

  为了不被火花和金属碎片伤到眼睛,我戴着护目镜。而她看上去因为剧烈的跑动,要把话说完可能还得等上一段时间,只是为了训话,也不必这么急吧?我顺势摘下了护目镜。

  “……发生什么事了?”

  将砂轮机放回地上,我站起身问道,西斯塔摇摇晃晃地走近我,攀住了我的肩膀。

  “姬丽叶……姬丽叶她在森林里……”

  姬丽叶那天要带孤儿院的孩子们去米提斯森林去,这件事我听她说过,她也邀请我一起去,只是我实在不太会对付小孩,只能婉拒了她的好意。

  “森林……怎么了?不是普通的郊游吗?”

  西斯塔用力地摇头:

  “森、森林里有恶魔……虽然教团派了骑士们去剿灭……但我还是很担心……尼禄,我想让你也去那里看看……”

  因为剧烈的喘息,西斯塔的话一直断断续续,而她放在我肩上的手却格外用力。即使平日里对我作为骑士的行事颇有微词,这种时候还是会来请求帮助。虽然觉得有点大惊小怪,但事关姬丽叶的安危,我不可能坐视不理。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

  “……谢谢你,尼禄。孩子们也拜托你了,如果他们有什么不测,我——”

  虽然喜欢说教,但我知道她是打心底疼爱着孤儿院里的孩子。

  我停下只剩收尾的雕刻工作,把蓝玫收进怀里,背上放在工作室一角的红后。它是教团分发给我对付恶魔的剑,和蓝玫一样经过我各式各样的改造,基本看不出它原来的样子。

  “要小心啊,尼禄。愿神保佑你。”

  开门走出去的时候,西斯塔在我身后小声地祈祷。

  如果真的有神存在,那还要我们做什么?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我向着米提斯森林赶去。

  看来恶魔出现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街上,平时人来人往的商业区现在一个人影也看不见。市区和森林有着一段不小的距离,但考虑到恶魔的移动能力,城市不可能绝对安全,大家都是有经验的人,每当恶魔出现,都会闭门不出。

  对于急着赶路的我,现在的状况倒很是有利,不用拨开混乱的人群,小小地乱来一下从居民的房顶上跑过也不会有谁去抱怨。

  在房顶上的话,一定程度上可以将街道一览无余。就这样,我很快就发现了恶魔。和我想的一样,恶魔已经突破了森林来到了城市。

  但距离还是很远,枪能否发挥作用很难说。我从一个屋顶跳到另一个屋顶,继续向现场跑去。

  在安静的街道上,我听到了几声熟悉的启动音。每个教团骑士都配有对恶魔专用的剑。我的红后也是一样,这种剑装备一类称为“充能”○3的推进剂喷射装置,能提高剑击的威力。把剑柄设计成类似摩托车油门的构造,转动这个剑柄就会使装置燃烧,而握住旁边一并设置的离合器控制杆○4的话,就会将推进剂喷射出去。

  每当这时,充能系统就会发出像摩托车发动机一样的轰鸣,我听到的,就是这种声音。在我这个位置虽然无法看到,估计教团派遣的骑士应该就在附近。

  姬丽叶还在森林里吗?或者是跟骑士团在一起呢?

  一刻不能确认,我的心就越发焦躁。

  我的右手拿着红后,左手将枪栓拉开。

  伴随着充能的声音,听到了夹杂其中的孩子们的哭声,我悬着的心放下了一点,随即便被另一层焦虑覆盖,至少姬丽叶已经回到了市区,但不知安全与否。

  我在一个个的房顶上飞驰,终于看到了他们的身影。

  那是三个教团骑士,还有被他们保护在身后紧紧抱作一团的孩子们和姬丽叶。

  我快速地过了一遍人数,小孩都安然无恙,姬丽叶也没有受伤的迹象。另一边,有个教团骑士已经负伤,持剑的手垂下,白色的骑士装的肩口已经被染红。虽然脸部因为被骑士团的头盔挡住,但看背后的身形应该是乔希。他的身材在骑士团里相当矮小,所以即使戴着头盔也能认出来。这样一来,这三人应该是乔希,萨根和托尼奥的小队,他们跟我同期入团,虽然我们相处并不愉快,但也不能这样见死不救。

  而将他们包围的,是一种叫稻草人的恶魔,由塞满了昆虫的布袋产生。按以往的经验,这种恶魔一个两个根本不成气候,但这群稻草人的数量却异常多,至少有三十只,这个事态这不是三个骑士就能摆平的。而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恶魔同时出现。

  包围圈中的一只稻草人向乔希跳了过去,萨根和托尼奥被面前的稻草人吸引了全部注意力,这样下去连小孩都会受伤。

  “乔希!趴下!”

  来不及落地,我从空中跃下举起枪叫道。

  我的声音提醒了乔希,他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立刻把头低了下来。托他的福,保证了我射杀稻草人的路线。

  扣下扳机,发射的反作用力让我的左手大幅度地摇晃了一下。几乎同时发射的两发子弹,瞬间将恶魔击中,稻草人的身体被远远地吹飞过去。

  当我来到地面,便赶忙跑去查看姬丽叶的情况。

  “尼禄!你怎么过来了!”

  作为队长的托尼奥一边攻击稻草人一边朝我吼道。就在此时,更多的稻草人向这边袭来。

  “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吧!这边的交给我,你们去解决那边!”

  我喊道,并且以孩子为中心,跑到了托尼奥的正背后。

  “尼禄……”

  姬丽叶叫了我一声,只是现在我没有精力和她讲话了。

  “姬丽叶,后退!我马上就解决它们!在那里千万不要动!”

  关照完姬丽叶,我向前踏出一步,转动红后的剑柄,瞬间产生了轰鸣和振动。

  一般的骑士剑(大家称为石中剑○5)虽然也搭载有充能系统,但其实也只能喷射少量的推进剂,如果装填太多的推进剂,就会连人带剑一起喷出去,就不用谈与恶魔战斗了。

  而我的红后却将推进剂的喷射数值提高到临界点,我也有这个自信能控制住它的力量,说白了就是掌握一些窍门使得红后不会因为喷射过多的推进剂而造成磨损。只是因为喷射量骤增,燃烧产生的火焰会一起从喷射口喷出,如果周围有人,那肯定会烧伤他们。

  所以,姬丽叶在附近的话,我就不能随心所欲地使用红后。但枪不能同时应付太多敌人,想一网打尽,还是必须要用剑。

  我跑过去,将一只稻草人踢飞,然后用枪射击另外一只。转过头,我目测背后的距离,但还是不能完全放心,红后的火焰可不是闹着玩的,我还得把距离再拉开一些。

  转动剑柄,红后立刻启动燃烧起来,我将面前的稻草人当做跳板,而在它之前更有十多只挤作一团的稻草人,这下它们一起朝着我扑了过来。

  “这就对了……”

  我笑着说,都冲着我来吧。你们完全没必要去找姬丽叶的麻烦。

  拉动控制杆,我将红后横扫过去,稻草人柔软身体的触感通过刀刃清晰地传达过来,为了暂时不吹飞它们,我一个接一个地将它们贴在刀刃上,毕竟不能把它们朝着姬丽叶的方向砍过去。普通的剑只能攻击两三只恶魔后就会熄火,而红后经改造后充能的话,可以有效地攻击数十只恶魔。

  “都滚回老家吧!”○6

  我怒吼着,挥舞剑的同时转动剑柄,燃烧起来的红后顺势喷出了火焰和大量的推进剂。在这般攻势下,我将数十只稻草人抛向了远离姬丽叶的地方。与此同时,我利用反作用力转身,劈开了身后几只稻草人的躯干,在剑刃接触到布袋的瞬时,裂缝中喷出黑色雾气倒在了地上。那就是恶魔的血液,对于肮脏的魔界生物来说倒是很般配的颜色。

  我看向姬丽叶,她依旧保持着环抱孩子们的姿势。即使在这种时候她也不会吝惜自己的生命保护他人,我敬佩她的美德,只是这种个性或许会让她受到伤害,我对此很不安。

  解决了剩下的几只,我走向姬丽叶的身边,而乔希他们也完成了任务。

  “……这就完事了吧?”

  我问道,托尼奥摘下头盔,不置可否地说:

  “不知道啊……通知我们的时候没有汇报数目。话说,你怎么来了?”

  在骑士团里,托尼奥是个非常古板的人,他对我很看不惯。我知道这一点,所以平日里我根本不会跟他有什么瓜葛,本来不打算跟他一般见识,但我好歹是在危急时刻出手相助,现在这种质问的口气,让我十分不爽:

  “我散步不行吗?”

  我耸了耸肩,托尼奥果然一副气得牙痒的样子。

  “就算没有你,我们也能战胜它们。”

  “或许吧,但这里也有姬丽叶和孩子们,总不能隔岸观火吧?”

  既然我这么说了,托尼奥虽然不太能接受这个说辞,却也不再纠缠地移开了视线。

  我根本没有扰乱托尼奥执行任务的想法,完全只是想保护姬丽叶和孩子们。但在托尼奥眼里,我的行为完全就是在争功,我又一次耸肩,教团骑士里,像托尼奥这种执着于名誉的人不在少数,这些家伙的脑子里,想的全都是如何才能让自己成为名垂千古的骑士。

  老实说,真够无聊。

  魔剑士斯巴达的传说如何,我对那种神话没有兴趣,但托尼奥也好,别的骑士也好,不都应该是崇敬斯巴达,相信他英雄事迹的吗?既然这样,为什么不学学他为了保护人类而奋战的善良内心呢?比起争名夺利,这时候难道不该安慰一下受惊的姬丽叶吗?

  面对我和托尼奥之间紧张的空气,姬丽叶露出了为难的表情。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

  “走吧。”

  姬丽叶向托尼奥他们低头致谢,将孩子们集中起来跟我走了几步之后,又跑了回去,对受伤的乔希问道:

  “……您没事吗?”

  看到乔希的骑士装被血染红,姬丽叶把自己的袖子撕了下来,我见状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姬丽叶还是老样子,只担心着别人,仿佛自己根本不重要似的,揣测别人的心情,善待他人。

  在骑士团中,经常有人把姬丽叶比作女神。作为团长克雷多的妹妹,团里认识她的人也很多,有时候,她还会给骑士们礼物,或者看望伤员。

  “对不起……为了我们让你受伤……”

  姬丽叶一边说,一边将撕下的布条包扎在乔希的肩上,乔希虽然有点害羞,但也没有拒绝。

  就在此时,我发现姬丽叶的脚边发出了微弱的光。

  那是——魔法阵。

  恶魔如果想来到人间就得通过魔法阵。但那不是自然发生的产物,没有充满魔力的空间、没有法师的协作,是不可能产生的。

  考虑到这一层,让我的反应慢了一拍。

  姬丽叶的背后出现了一只恶魔。不是稻草人,而是一种从来没有见过的,类似蜥蜴,却能用两足行走,头戴盔甲,手臂上还装备圆形的盾。一眼就能看出这是比稻草人要高等得多的恶魔。

  “姬丽叶!快跑!”

  我大叫着奔去。

  恶魔蜥蜴现身之后,它的咆哮震耳欲聋。

  姬丽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完全动弹不得。发现恶魔的乔希慌张地举剑就砍,只是他已然负伤,攻击被恶魔用盾轻松格挡,恶魔用利爪将乔希掀飞,伴随着乔希痛苦的呻吟,鲜血喷溅出来打在了姬丽叶的脸上。事已至此,姬丽叶除了在原地瑟瑟发抖什么也做不了。

  蜥蜴的目标转向了姬丽叶。它的爪子仿佛是另一种生物一般蠢动着。

  “姬丽叶!”

  我不能用枪,姬丽叶和它的距离实在太近,要发射两枚子弹,不管我的射击水平有多高,也不能保证不会伤到姬丽叶。但就这样跑过去时间肯定来不及。

  我将背负着的红后剑柄一下转动到最大幅度,让喷射口的推进剂朝反方向喷出,本来这是为了提高剑击威力的装置,此时却可以带动我自身的速度,虽然有些不顾后果,但别无他法了。

  “姬丽叶!”

  我再次喊道,紧紧握住操纵杆,就着喷出的推进剂,让我的移动速度再次上升。

  几乎是跳跃着一口气向着姬丽叶的方向横冲直撞。我无法控制具体的位置,但只要姬丽叶安全,我可以用身体护着她。

  就像被火焰包围一样,我冲到了恶魔的面前,将姬丽叶隔了开来。恶魔的利爪就在眼前,我来不及用剑抵挡,反射性地用右手护住头部,右臂瞬间传来了尖锐的疼痛。

  “尼禄!”

  把整个过程尽收眼底的姬丽叶尖叫起来,我把面前的恶魔一脚踢飞:

  “姬丽叶!别管了快跑!带着孩子们快跑!”

  被踹到空中的恶魔在空中转身调整体势,我赏了它一枪,同时射出的两发子弹直直向恶魔飞去,但均被它用盾牌挡住了,表面迸射出金属撞击的火花,看来是高强度的材质,只靠两发子弹是没有办法击穿的。

  我转动剑柄想让红后再次启动,但已经没有任何反应,看来是之前使用过度把内部装置烧坏了。

  我啐了一声,放弃了充能直接向恶魔冲去。

  但失去了充能的威力,持剑的右手又受了伤,这种状态下的攻击对恶魔毫无作用,反而被盾牌的作用力震得连连后退,为了保存体力不被它逮住空隙,我只好先退开了几步。

  这时恶魔又咆哮起来,真是刺耳,我不想再听到了。

  我往后看去,乔希已经带着姬丽叶走远,但萨根和托尼奥还在原地。

  “萨根!你在干什么!你们还不快去看着孩子们!”

  我叫道,但萨根和托尼奥反而跑到了我身边。

  “少命令我,尼禄。这个任务是我们小队负责的,可不会听你指挥。”

  “你还在说这种话!如果他们那里出现恶魔怎么办!乔希一个人怎么能应付!”

  就在这时,恶魔的嘶吼停了下来,我们紧张地重整架势,不知道它还会耍什么花招。但恶魔巨大的利爪并未攻向我们,而是朝着姬丽叶逃跑的方位。

  “糟糕!”

  我和萨根向恶魔冲去,而托尼奥跑向后方乔希的所在地。随着恶魔的吼叫,它的爪子像子弹一样射了出去,我虽然立刻拔剑砍去,却只能截下其中的一片而已。

  萨根伴随着充能的轰鸣砍向恶魔,但不仅攻击被盾牌挡下,身体也被撞飞。

  “乔希!小心!”

  托尼奥边跑边喊,乔希慌忙回头,恶魔的爪子距离姬丽叶他们仅剩几米的距离。发现情况不对的乔希虽想拔剑战斗,但因为受伤的缘故身体摇摇晃晃。这样下去恶魔射出的利爪会伤到孩子们,想到这个,姬丽叶用身体护住了孩子们。

  幸运的是——应该这么说吗?总之恶魔的爪子只是擦开了姬丽叶的肩口,但剩余的爪子却残忍地刺进了乔希的身体,乔希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颓然地倒下了。

  “乔希!”

  托尼奥因为震惊而呆在了原地。

  就在此时,我和萨根合力将恶魔扑倒,我对着动弹不得的恶魔连开数枪,终于把它击杀了。

  这就是一个月前的事情。

  教团决定隐瞒这起事件。

  派遣的三名骑士中有人死亡,平民也受到了波及,这种事如果传出去会影响教团的威信。

  但事件中有不少小孩目击,虽然还很年幼,但怎样都不可能完全掩盖过去,所以这件事是这样伪装的:

  我是偶然与姬丽叶相遇的,然后又偶然出现了恶魔,顺便打死了它们。为此我和姬丽叶都受了点伤,并无大碍,虽然派遣了教团骑士但没能赶上,所以也没有那个叫乔希的死者。

  乔希和我一样是孤儿,孑然一身的人突然消失了踪影,也没有谁会去追究。

  我、姬丽叶、萨根和托尼奥,都被严令禁止提及这件事,孩子们那边也被千叮万嘱。所幸当时姬丽叶把孩子们搂在怀里,他们都没有看到乔希死亡的样子。

  但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教团自己的立场。乔希死了,姬丽叶受伤了,这是无可改变的事实。不管谎言多么天衣无缝,这里出现了三名教团骑士都无法打败的恶魔,而我也没能好好地保护姬丽叶。

  如果我能变得更强就好了。

  萨根和托尼奥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一直都对我冷嘲热讽的他们,这件事之后也不再多嘴,而是将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耗在训练上。最近因为都没怎么见面所以不太清楚,但我估计他们还在坚持。

  就算是他们那样的家伙,在今天这个日子肯定会精心穿上礼仪用的骑士装参加祭典,毕竟跟我不一样,他们都太正经。

  再次把绷带卷到右臂上之后,我走出了房间。我听了姬丽叶的话,去了我刀院。

  我刀院是十几年前的教团本部,而现在新的教团本部建成后,它就完成了使命,现在是教团骑士们的休整地。

  推开积满尘埃的厚重木质大门,我刀院里面鸦雀无声,完全没有人。平日里这里聚集的骑士们,现在应该都移动到魔剑祭典会场的歌剧院了吧。

  同样是木制的台阶,每走一步就会发出被碾压的悲鸣。

  每次被姬丽叶的哥哥——教团骑士长克雷多叫来时,走这个楼梯都要小心谨慎,以免把它们踩烂。

  走到了最上层的骑士长办公室,我敲门进去,坐在座位上的克雷多看了我一眼:

  “……怎么这么慢?”

  “我多睡了一会。”

  我一边回答,一边坐在了正对克雷多的椅子上,而克雷多却站起身,轻轻地把我打开的门重新关上,看来接下来的话是不想让人听到的。又来了吗……“脏活”。

  “森林里又出现恶魔了。”

  没有回到座位,站在我背后的克雷多说道。闻言,我转过头:

  “又来……这是第几次了?你好好调查原因了吗?不管怎样最近都出现得太多了吧。”

  一个月前,在我负伤、乔希死亡那天后,米提斯森林里出现恶魔的报告就没有断过,虽然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但最近已经频繁到近乎异常。

  “我对调查局的怠慢也快看不过去了。只是现在先得解决眼前的问题……懂了吗?尼禄。”

  “赶紧把恶魔解决是吧?我知道……我知道的。”

  如果是旁人来看,让受伤的我去治退恶魔,未免也太能使唤人了。但即使克雷多不说,我也知道,今天是魔剑祭典,骑士团的主要成员都得在会场担任警备工作所以人手不足。而且,如果将警备人员抽走,发现骑士团员人数不对的话,也会使市民感到不安。

  “尽可能隐秘,尽可能快速……吗。”

  总之,即使在今天也被安排了“脏活”。明明和姬丽叶约好今天要参加典礼,现在想想就不知道还能不能遵守约定了。

  看着我包着绷带的右手,克雷多用一种近乎冷淡的口气问道:

  “你的伤还好吗?”

  “如果我说不好,会有人替我去干活吗?”

  我讥讽似的回了一句,克雷多垂下了眼帘。

  “红后还在整修中,如果需要备用的石中剑我会给你配好。”

  红后在一个月前的战斗中烧坏了内燃机关,暂时还不能用。所以就把它交给一个叫技术局的部门修理,只是红后和其他的骑士剑构造不同,很多部件是特制的,所以直到现在也没能修好。

  “我不要石中剑。那东西估计还没有稻草人脚上的镰刀好使。”

  我说着,视线落在了克雷多腰上的佩剑。

  “一定要用的话,把你的杜兰德尔○7借给我怎么样?”

  克雷多听完狠狠瞪了我一眼,就像在说“别开玩笑了。”杜兰德尔是只有骑士长能持有的特殊的剑。在教团里,剑是具有神性的物品,把自己的剑借给别人也是不敬的行为。更何况是比别人更加虔诚的克雷多,调侃杜兰德尔也不过就是我的一点恶趣味。

  “开玩笑啦,至于用这个眼神瞪我么……”

  我挠着头把话题岔开。

  “尼禄,我想你应该懂的吧,不要用枪。”

  为了保险起见,克雷多对我说道。

  “我知道啦……枪声被听到了不好吧?而且我也不想让姬丽叶唱歌的时候混进奇怪的噪音。”

  魔剑祭典中如果听到了枪声绝对会引起骚动,所以这次不能开枪是板上钉钉的事。

  “右手受伤还不能用枪……这次的恶魔治退真是一点也不好玩。”

  我开玩笑般发着牢骚,反正从克雷多这里接到的都是些不合理的任务,只是今天的克雷多跟平时不太一样:

  “抱歉……”

  他小声地说道。而我也没再说什么。克雷多恐怕也因为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伤透了脑筋,有教团骑士牺牲,却不得不隐瞒真相,这个结果克雷多一定也不想看到。我们从小在一起,克雷多的心情我多少也能理解。

  “那我走了。”

  就像自言自语一样,我走出了我刀院。

  居民们已经陆续开始往歌剧院走去。与人流的方向相反,我走向卡尔斯的店。去森林讨伐恶魔之前,我得去那里拿一样东西。

  卡尔斯就像一直在等我出现似的,从半闭着的卷帘门看到我之后,耷拉着肩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饶了我吧,要不是你说今天一定会来取,我可不会等你到现在。这都快迟到了。”

  卡尔斯会生气也是当然的,我看了一下钟,与约定的时间已经迟了快一个小时。

  “抱歉……我下次注意。”

  我微微低头,卡尔斯拿出一只朴素的小盒子放到我手上。这是我拜托他买的,钱之前已经付过。

  “还不是因为你,要送人东西还真是少见,我才亲自出马。魔剑祭典就快开始了哦?姬丽叶马上就要出场了。”

  “我知道,谢谢你。”

  将盒子放入怀中,我继续往森林的方向赶去。回头一看,卡尔斯果然一副惊讶的表情,毕竟森林和歌剧院是相反的方向,他的表现也不奇怪,只是现在没空和他解释什么了。

  当我踏入森林,右手就疼痛起来。只要附近有恶魔,我的右手就会发痛,这是一个月前开始的症状。理由还不清楚,果然这只手已经被恶魔附身了吗。

  现在没有时间想多余的事,不快点解决的话,就来不及听姬丽叶唱歌了。我将右手的绷带拆开,塞进风衣口袋里。从树木的间隙中,我看到了稻草人的身影。

  两只、三只……如果这就是全部的话,那数量比想象的少得多。

  “赶紧马力全开……没时间磨磨蹭蹭了。”

  一边默念,一边把右手朝稻草人伸去,它发出了淡淡的光芒,接着由青白光芒构成的另一只手腕伸了过去。

  恶魔之手。

  我是这么称呼它的。

  一个月前,我的右手被恶魔所伤,它的形状就越来越像恶魔,并且,拥有了奇妙的力量。

  最开始我是不知道的。

  但为了执行克雷多吩咐的脏活,我才发现寄宿在我右手上的力量,虽然原因和来由还不明白。

  恶魔之手抓住了稻草人的一条腿,这发光的手臂可以随着我的意志活动。

  将抓住的稻草人来回晃动,朝着另一只稻草人砸了过去,这样,两只稻草人就因为剧烈的冲击力而吐出了黑色的烟雾倒了下去。

  我的背后又出现了稻草人。但我并不慌张,我回过头来将跳起的稻草人紧紧握住,被困住的稻草人拼命挣扎,但恶魔之手可不会让它逃开。

  “去死吧!”○8

  就这样把稻草人摔到地面,布袋里面的虫子发出了令人不快的惨叫的同时,黑色的烟雾喷了出来。

  我轻轻晃了一下右手,环顾四周。看来已经没有恶魔了,右手的疼痛也消失了。

  “没意思……”

  我把右手用绷带卷起,现在赶过去的话应该还能看到姬丽叶。我立刻往市区跑去。

  被高高的城墙包围着的城市里,有一座残留着中世纪风格的城堡——佛杜那城堡。这个城堡传说是斯巴达作为城主管理着佛杜那时居住的地方。

  城堡内部还保留着当时的样子,现在被当做美术馆使用,市民可以自由出入。

  但是在佛杜那城堡的地下,有个不为普通人所知的地方。和这古老的空间不同,是用近代的建材和设计,魔剑教团增加的一个建筑,被称为“技术局”,专门开发对付恶魔的兵器。

  在技术局管辖区的一个房间里,一个个高却有点驼背的男人正做着笔记。他是技术局的领头人阿格纳斯。

  即使今天是对于教团特别重要的魔剑祭典,阿格纳斯也没有到场。他醉心于自己的研究,却也是个热爱教义,膜拜现任教皇桑科多斯的人。正因如此,他现在得尽快解决烦恼着自己的问题。

  “不明白,到底还差什么?”

  他小声嘀咕,而他的目光所在,是一个巨大的玻璃试管样的东西,它的内部,悬浮着一把断裂的日本刀,这就是眼下困扰着他的问题。

  这把刀叫做阎魔刀。传说是魔剑士斯巴达的爱刀之一。

  阿格纳斯一年前在佛杜那郊外的海边发现了它。

  阎魔刀这个名字也只是在古老的文献上出现过一两次,阿格纳斯却一眼认出了它,不得不归功于他是个天生的研究员。在研究如何对抗恶魔的日日夜夜,他最大的目标就是制作出“魔剑”,在这个过程中,了解到阎魔刀的种种也是情理之中。

  斯巴达离开佛杜那经过了两千年,他所拥有的各种魔剑均下落不明,而阎魔刀的发现对于阿格纳斯来说是个极大的机遇,不管侥幸与否,日思夜想的魔剑如今终于收入囊中。

  但也伴随着不少问题。

  阎魔刀现在断成了两半。

  魔剑这种东西,有各种各样的类型。

  有的魔剑本体就是恶魔,只要本体不死,那久而久之就能自行恢复少量创伤和破损。还有就是具有魔力的物质,只要拥有这种物质,那么可以人为地修复。

  但阎魔刀不属于以上两种类型。

  阿格纳斯用各种手段,无数次地试图修复它,但阎魔刀一点恢复的迹象也没有。

  “难道这把刀的本体是恶魔吗……?”

  如果阎魔刀是由恶魔变化而成的魔剑,那么无法修复也是情理之中。但若是这样,残留下来的断刀就应该彻底失去魔力才对。然而阎魔刀在完全断裂的情况下却依然保有强大的魔力,这个事实让阿格纳斯困惑不已。

  “干嘛……你你你你有什么不满意吗!”

  因为兴奋而开始口吃的阿格纳斯,不断重复着自己的话,把手中的笔记往玻璃试管上甩去,笔记并没有碰到试管就掉落在了地上。

  “真让人不快……如果能复原的话,就离计划实现不远了……”

  话没有说完,阿格纳斯意识到有人进来了。

  房门前,站着一名女子。

  “格、格洛丽亚……你有事吗?”

  被称作格洛丽亚的女子轻笑着,将阿格纳斯的笔记捡了起来,把它递了过去。阿格纳斯充满戒备地接过。

  “你心情可真糟。”

  格洛丽亚笑道。

  阿格纳斯讨厌这个女人。原本阿格纳斯就讨厌女人这种生物,更何况格洛丽亚穿着十分暴露,长裙将她的胸口,后背,大腿都展露无遗,让人不禁想问这种衣服穿了有什么用处。而这种将自己身为女人这点作为利器的态度,让阿格纳斯见到就觉得恶心。

  “研究还顺利吗?”

  格洛丽亚看向阎魔刀。

  “就就就就是你看到的这样!着什么急啊!”

  最让阿格纳斯不满的,就是格洛丽亚高人一等的姿态。进入教团仅仅一个月的新人,就能像上位者一样与阿格纳斯对话,是有其原因的。

  一个月前,格洛丽亚突然出现在佛杜那。

  原本,佛杜那这个地方对外来人就很排斥,魔剑教团也是一样。教团对教众的出生地和家世都很重视。所以,格洛丽亚这个明显的外人提出想要觐见教皇的要求本来是不被允许的。

  但她带来了一样东西。

  魔剑斯巴达。

  这是魔剑士斯巴达的爱剑,也是他力量的象征。

  她是如何得到它的?

  据格洛丽亚所说,她之前是做宝藏猎人为生,偶然的情况下得到了魔剑斯巴达,在听说了魔剑教团的事迹之后,就想进献给教皇。

  教皇当然不会拒绝。

  把魔剑士斯巴达当做神崇敬的教团,魔剑斯巴达自然是神的遗物。这样既能增加教团的威信,又能让实现计划更进一步。

  而格洛丽亚却不要求任何回报。只是说了一句:

  “我的愿望就是在教皇冕下的身边,亲眼见证冕下理想的世界。”

  所以今天她能作为教团干部之一成为红人,也就是这个原因。不知情的年轻教团骑士,对格洛丽亚的突然现身很是不解,总想着或许是有什么隐情——比如她是教皇的情妇之类的,阿格纳斯对这个倒毫无兴趣。

  真正让他难以忍受的是,那个女人竟然得到了魔剑。那是神之剑,世上最强的魔剑。是那个伟大的斯巴达挥舞着的传说中的魔剑,却被这个肮脏的女人玷污了。

  “地狱门呢?”

  格洛丽亚再次问道。

  “那那那那个进行得很顺利!没有问题!”

  能回答成这样也很不简单了。

  “是吗……只是再怎么顺利,这个门也太小了……”

  阿格纳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地狱门是阿格纳斯设计出来的空间扭曲装置。呈现巨大的板状,一旦启动就会使空间扭曲,暂时将人间和魔界连接起来。

  对于因为各种原因而需要恶魔的阿格纳斯来说简直是梦幻般的装置。直到现在,小型的地狱门设计了不少,实际使用的三扇地狱门,已经有了可以匹敌实物的稳定性。

  只是这些也是托了格洛丽亚的福,让阿格纳斯非常不甘。

  格洛丽亚除了魔剑斯巴达外,还带来了另外几个拥有魔力的器具——它们被称为魔器。把那些魔器作为启动的钥匙,现在的地狱门才拥有了稳定的状态。

  “加油把阎魔刀复原吧,你也知道,没有它是启动不了真正的地狱门的。”

  格洛丽亚扔下这句话离开了。

  阿格纳斯再次将笔记朝玻璃试管摔去。

  “狐狐狐狐狸精!少得意忘形!”

  但格洛丽亚的话并不错。

  地狱门有真假之分,曾经它日夜不间断地连接着人间和魔界。那是来去自由的,真正的地狱门。那巨大的形态,是阿格纳斯制作的假货无法比拟的。而要开启地狱门,就必须使用阎魔刀。

  魔剑士斯巴达用阎魔刀斩断了人间和恶魔的联系,却也是重新开启地狱门的关键所在。

  阿格纳斯啐了一口,又叹息着将自己摔在地上的笔记捡了起来。

  ○1 [我刀院(がとういん)]:仅小说版出现的佛杜那建筑。本来是作为旧的魔剑教团本部使用,十多年后作为现在的魔剑教团的临时休息地。此解释来自デビルメイクライ辞典-魔具・用語中。地址:

  ○2德林加手枪:原文为デリンジャー(Derringer)。小型手枪的统称。尼禄所参考的双管德林加手枪外形指的是Remington Model 95 Double Derringer。

  ○3充能:游戏中的Q技EXCEED。参考汉化版的充能解释。感谢汉化组(抽

  ○4离合器控制杆:原文为クラッチレバー(Clutch lever)

  ○5石中剑:原文为カリバーン(Caliburn)

  ○6“都滚回老家吧!”:原文为“おネンネしてやがれ!”直译就是“睡觉觉去吧!”,想了半天可能是尼禄投技的台词“sleep down!”,此处是用红后出招所以不排除是作者的bug。

  ○7杜兰德尔:Durandal。著名诗歌《罗兰之歌》主人公圣骑士罗兰的佩剑,同时他也是史上第一位被称作圣骑士(帕拉丁)的人。

  ○8“去死吧!”:原文为“失せやがれ!”直译为“消失吧!”,作者注释的出招台词是“Be Gone!”



章节三

  路上,有些恶魔可能是从森林里走了出来,我和它们狭路相逢。本来不足为惧,但光天化日下还是不能随意地使用恶魔之手,魔剑祭典已经开始,现在还在街上晃悠的估计也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但还是小心为上。

  我气喘吁吁地赶到会场,姬丽叶的演唱已经到了尾声,看着她唱完了最精彩的高音。没能欣赏完整的歌曲还是有些遗憾,但好歹是目睹了姬丽叶演出的身姿,也算是遵守了约定。

  我把整个后背靠上了椅子看着姬丽叶,一曲终了,她似乎发现了我,露出了些许复杂的笑容。大概是之前一直没能看到我的缘故吧。

  在观众热烈的鼓掌声中,姬丽叶行礼后离开了舞台。

  我空出了旁边的位子,听说唱完歌,姬丽叶就会作为一般观众参与魔剑祭典。我将从卡尔斯那里买来的礼物放到座位上后,戴上了耳麦。

  舞台上的司会告知教皇大人即将出场,我对这些完全没有兴趣。我只是想遵守和姬丽叶的约定,冠冕堂皇的传教就免了吧。

  而坐在我另一边的男人对我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在会的每一个人都是虔诚的信徒,无视教皇的布教却听摇滚乐的人简直不可理喻。

  反正对我来说,魔剑教团宣扬的拯救世界的教义一点也不可信。但姬丽叶和克雷多和我不同,他们是虔诚的信徒,而且他们的父母也是一样。他们信仰着纯洁无垢的神明——魔剑士斯巴达,并对他拯救世人的故事深信不疑。我会在孤儿院认识姬丽叶和克雷多也是因为如此,他们的父母,代替神明给孤儿院的孤儿们送去关爱和温暖,姬丽叶和克雷多为了帮助父母,才会和我这种人有了交集。

  我不知为何,很受姬丽叶和克雷多父母的喜爱。或许是因为我有一头在佛杜那极为少见的银发,在传说中,魔剑士斯巴达也是一头银发。我没有父母,所以在他们心里我可能是与斯巴达有缘的人。两千多年前,不知道存在与否的魔剑士的有缘人,我才不会相信这种说辞。但姬丽叶和克雷多的父母就是常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的虔诚信徒。这种纯粹几近盲目,但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而他们却都死了,被恶魔杀死了。

  当时我还不是教团骑士,也不在现场不知道具体情况,总之,是在米提斯森林里调查遗迹时,被突然出现的恶魔袭击致死。

  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魔剑教团所说的根本就是弥天大谎。为什么死的是他们呢?他们如此坚信纯洁的神明会保佑自己,却还是被恶魔残忍地杀害。如果死的是我,我不会有怨言,神难道不该救赎那些善良的人吗!他们才应该得到神最大的眷顾。

  但他们还是死了。这才是现实。

  所以我不信神,我只相信力量。

  事已至此,没有力量就什么都保护不了。没有信仰的我却加入骑士团,也是为了保护姬丽叶。失去了双亲,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却依旧不改虔诚,我必须要保护她。

  往左边瞥了一眼,发现姬丽叶正站在旁边。她看到我放在座位上的礼物,轻轻地笑了起来。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为了报答平日里对我的照顾,还有祝贺她被魔剑祭典选作女歌手的一点心意。虽然我不信神,但对于好事我总不会吝啬我的祝福。

  姬丽叶拿起盒子,坐在了我的身边。

  台上教皇的布教仍在继续。

  我基本没听进去,总之就是一些关于混沌的人间,还有神明降临的日子终究会到来云云。终于,教皇说了句什么,然后摆出了祈祷的姿态,接着姬丽叶他们响应似的一起双手合十,这就是所谓的祈祷时间。

  忍不下去了,再待下去我简直要睡着了。这么想着,我拿下耳麦站了起来。意识到我动静的姬丽叶不安地看着我:

  “尼禄……怎么了?”

  我歪着脑袋,觉得她就算不问也该知道原因。

  “我走了。”

  幸好现在不管是教皇还是观众,甚至是舞台上担任警备的教团骑士们也都在认真祈祷,没人能看到我,趁现在溜走是最好的时机。

  “可祈祷还没有结束……”

  在姬丽叶看来,这种时候是绝对不能离场的,但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反正我已经算是参加了典礼,履行完了约定,礼物也送了,我想做的事已经结束了。

  “无所谓,我都要睡觉了。”

  扔下这句话,我就要往外走,姬丽叶赶紧追了上来。

  就在这时,我停下了脚步。

  我的右手疼痛了起来。

  就像感应到了什么似的,我绷带下面右手的脉搏逐渐清晰和剧烈。

  “恶魔……?”

  我小声地嗫嚅,不让姬丽叶听到。

  在这附近有恶魔。但会场里除了我还有数十名担任警备的教团骑士,想瞒过他们侵入这里是不可能的。但就像否定我的想法一样,右手的疼痛丝毫不见好转。

  如果这里有恶魔,就在我能感知的范围内的话——那就只有屋顶了,正好也是骑士们的盲区。就在我看向天花板的同时,那个人踏破了彩色玻璃直直地落了下来。

  这是一个身穿红衣,背着大剑的银发男人。

  这个红衣男子落在舞台教皇的讲坛上,迅速从怀里拿出了什么东西,而当我意识到这是手枪的瞬间,会场上已经响起了枪声。

  刹时,会场一片鸦雀无声。

  我也一时没能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所在的方位正好被红衣男子挡住什么也看不见,但我听见了教皇倒地的干瘪的声响。

  红衣男子站在讲坛上,慢慢地回过头望着观众席,他的脸还沾着鲜血。

  “冕下!”

  在舞台一边目睹一切的克雷多大喊,与此同时观众们悲鸣起来,争先恐后地要从出口逃离。

  暗杀——

  虽然这么说有点讽刺,但这是事实。突然出现的红衣男子,枪杀了教皇。他的目的是什么,做这种事有什么好处?现在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了,克雷多和教团骑士们一同拔剑冲向那个男人。

  我牵起姬丽叶的手,把她往出口处引。慌忙中姬丽叶把我送给她的礼物落在了地上,但现在可不是关心那东西的时候,她喜欢的话,我再买一个就是了。我没有理会姬丽叶的动作,有些强硬地拉住了她。

  而在舞台上与红衣男子对峙的教团骑士们也仅仅只是在他身边包围着迟迟不敢动作。

  这个人强得可怕。

  即使是面对十几个敌人也毫不吃力,他用手中的大剑对教团骑士们进行着单方面的屠杀。因为担心,姬丽叶几次回头往舞台的方向望去,可我不希望她看到这样的惨状。

  虽然很想帮忙,但至少先把姬丽叶带到安全的地方去,按她这种性格,说不定会不顾一切地跑去骑士们那边。

  “姬丽叶!快点!快离开这里!”

  我这么叫着,但她的心却丝毫不在逃跑这件事上,她在意的是被红衣男子伤害的骑士们,和正在查看教皇安否的克雷多身上。

  不知多少骑士的惨叫声传来。出口挤满了因为逃跑手足无措的人们。每个人都异常慌乱,不可能为了我们让出道路,也听不进指挥,现在只好等前面的人先疏散出去。我烦躁地往舞台的方向看去,十多名教团骑士已经倒地不起,剩下的只有两名,是克雷多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人。不出两分钟,骑士团就几乎全灭,这太离谱了,本来教团骑士就对恶魔有特殊的训练,而且也有不少恶魔拥有人类的形态,所以教团骑士对人类的话也很有利。

  特别是这个时代,用剑战斗还能胜过教团骑士简直无法想象。

  我所建立的常识,竟如此轻而易举就被打破了。

  震惊之余,我握着姬丽叶手的力道缓和了下来。舞台上几乎就是克雷多和红衣男子对峙的场面。

  “哥哥!”

  姬丽叶大叫着,挣脱了我的手向舞台跑去。

  “姬丽叶!”

  刚想追过去,却被朝着门口逃命的教徒推了一把。眼看姬丽叶就快跑到舞台,我赶紧追了上去。

  剩下的一名骑士,持剑朝着红衣男子的背后砍去,然而对方连头也没有回,就被轻易地掀翻。骑士失去力气的身体,正好撞在了跑过来的姬丽叶身上。

  姬丽叶发出了细微的悲鸣,就这样倒在了地上。而这声音吸引了男人的注意力,他转过身来。

  “……姬丽叶!”

  这是我预想中最糟糕的状况。

  红衣男子一步步地走向姬丽叶,正在奔跑着的我一鼓作气跳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

  就着助跑的动力,我在空中并起双脚,靴底直直地踢在了男人的脸上。突然迎面的冲击,让男人一下子往后方栽去。

  然而这个人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打倒的,否则教团骑士也不可能会是这副惨状。脚刚踏上地板,我就从怀里掏出蓝玫,向尚未落地的男人发射了两枚子弹。

  男人用手中的大剑防御住了子弹,看到这个反应,我就知道对方是个相当强悍的对手。因为一般来说面对子弹都是应该优先考虑躲开的,而这个男人却毫不犹豫地用剑抵挡。

  不过蓝玫子弹的攻击力似乎超过了男人的预想。被命中的大剑受到了冲击往他的后方砸去,而后方正好是魔剑士斯巴达的巨型石像雕塑。似乎是为了避免身体撞到石像,男人把剑刺进了石像的额头。

  我朝着男人跳起来,一脚踩上了大剑的剑柄。石像被大剑插得很深,我以剑柄为跳台,跃上了石像的肩部,红衣男人也正好站到了我对面的肩部,彼此持枪对峙着。

  真是超乎想象的体力和战斗力。

  我已经觉得自己是超越常人的存在,但这个男人的能力恐怕在我之上。

  “……尼禄!”

  姬丽叶抬头看着我,至少现在得让这个男人的注意力从姬丽叶身上引开,争取时间让她逃走。而我也发现克雷多并没有受伤,我朝姬丽叶喊道:

  “姬丽叶!跟克雷多一起跑!我来拖住他!”

  如果只有姬丽叶一个人,或许她不会照我说的乖乖逃走,但克雷多也在场,他会保护好姬丽叶。克雷多立刻把姬丽叶护在身后说道:

  “尼禄!我这就去叫援兵,你要小心!”

  克雷多值得信赖,教团本部应该还有数十名教团骑士镇守以防不测,把他们集合过来至少胜算会更大一些。

  在克雷多把姬丽叶带离会场期间,我一直用枪戒备着红衣男子。而他却露出了一点意味不明的笑容,可能对一两个人的逃脱并不在意,因为这个男人想越过我去攻击姬丽叶简直易如反掌,但他没有这么做。

  是良心发现,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不过我对揣测杀人犯的心理没有兴趣就是了。

  “援兵……吗?看来不能有什么期待呢。”

  我动了动脖子,将戴着的耳麦甩了下去,直直地落向地面。

  “这玩意可贵了……可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

  听到了我的话,男人的嘴角上扬了一点。见状,我立刻扣下了扳机。男人像是预料之中一般跳了起来,而我也穷追不舍。在空中扭打的同时也相互开枪,想着在如此近的距离下总能打中一两发,但这个想法似乎太天真了。接着在空中被男人踹了一脚,身体飞了出去。

  另一方面,男人悠哉地落在了石像的头部,顺势要将插在头部的剑拔出来。如果让他把剑拿回来就糟糕了,我想着,跳到了剑柄上。受到我体重的冲击,石像裂了开来,大剑因此在空中飞舞着,男人毫不犹豫地跳起来想去拿剑。而我彻底失去了平衡,从石像的手臂和身体的夹缝中滚了下去,幸好我伸脚撑住没有摔到地上。男人现在正拿着剑站在石像头顶。

  “到头来我在做无用功吗!”

  我在不利的状态下朝男人开枪,他很轻松地避过,站在了雕像所持的石剑剑柄上。

  “这副悠闲的样子……太让人不爽了!”

  虽然也不想对斯巴达不敬,只是现在不是在意这种事的时候了。我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下肢,一声龟裂的脆响,石像的身体和手腕分离开来,手腕是跟男人站着的剑柄连在一起的,我的目的是破坏掉手腕,这样他就不能再天马行空地跳跃了。趁这个空档,我也能将自己的态势恢复到最佳。

  但事与愿违,男人依旧站在徐徐倒下的剑柄上,背着剑一派闲适地看着我。我啐了一口,改变计划就着石剑跑向男人,一边跑一边用枪攻击,虽说距离很近,但又没能牵制住他,很容易就被躲开了。

  眼看男人像是要挥剑的样子,我慌忙踢了一脚,男人紧接着一脚抵消了我的攻击,两人都被作用力震得往后飞去。

  随着身体下落,我将蓝玫转轮里的空弹夹排出,同时把袖管里自动装填机里面的备用子弹往上抛。落地的瞬间,子弹漂亮地装填进了空转轮。

  而男人落地后却慢悠悠地换着弹夹。

  压倒性的不利,敌人非常强大,我的右手还不能使用,现在也已经气喘吁吁,战斗到现在也不过才一分钟,却这样上气不接下气的经历几乎没有过。而男人却一派轻松的样子,这更加令我恼火。可能是时候用这只右手了,但我却下不了决心。

  如果克雷多这时候回来了怎么办?只要拖延一下时间援兵就会到来,到时候要和克雷多,还有数十名教团骑士一起战斗,这只手得作何解释?

  男人却对我迟迟不进攻表现出了一点不可思议的样子。我应该拖延时间,这个男人看起来也不是我认为的那般好战。

  刚想到这里,男人开始行动了。

  把枪收进怀里的同时,他举剑朝我直线刺了过来。

  太快了。

  在我还无法做出是否能避开的判断之前,右手无意识地护住了头部。右手挡住了男人的突刺,只能忍耐住这股几乎吹飞我的冲击力,男人的突刺撕裂了我包覆在右手上的绷带。

  男人歪了歪头。

  “还以为撂倒你了……厉害的手臂啊。里面加了钛吗?”

  右手毫发无损的事实让我也很惊讶,不过这个男人开口说话也吓了我一跳,因为直到刚才他都不发一言。

  “我还以为你是哑巴……”

  听我说完,男人不知为何露出了胜利者般的微笑。

  “就是这样。我说过自己不能说话吗?”

  他说道,是突然想聊天了吗,不过我的手还是被刺中的状态呢,于是我立刻握住剑刃,男人急忙想把剑抽出来,但似乎还是我的右手力气更大,右手已经被强行暴露出来,事已至此我也不再犹豫,有这只手,我或许能赢他,赌一场吧。

  “虽然你问我这是什么把戏……抱歉啊,这是商业机密!”

  我抓着剑连着男人一起把他们甩了出去。看着在空中翻越了几下的男人,我背过身朝着他的反方向跑去。前面是我刚才弄断了的石像手腕,而连接着的是石像所持的巨大石剑。我用恶魔之手举起了那把巨剑,接着回过身往男人的方向投去。男人只是将身体往后仰了一些便躲过,并看着我的右手:

  “……你也是吗?”

  “啊?”

  我没听懂男人的话。

  “不对啊,你身上没有那种垃圾堆的臭味呢。”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我握紧了右手。

  “现在可没时间跟你啰嗦!”

  我大叫着伸出右手,青白色的恶魔之手朝男人扑去,男人第一次露出了狼狈的样子。

  为了不让男人逃走,我迅速地擒住了他的右脚。然后直起身体将他往我这边拉扯,一边拉一边跑。时间不多了,我必须要在别人赶来之前结束一切。

  松开了恶魔之手,对准在空中暂时失去防御的男人的脸,我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右拳砸了下去,男人的头部被深深地嵌在了地板的凹陷中,但我并不满足,继续骑在男人的身上无数次殴打着他的脸。不这么做的话,根本不可能打败他。

  我虽然杀死过被恶魔附身的人类,但没有杀过活生生的人,不过如果是这个男人的话,我实在感觉不出是跟人类在战斗,在他动弹不得期间,我的殴打没有停止过。

  同时,我内心中某种凶恶的部分觉醒了。不明原因的,在殴打的过程中,我觉得必须杀了这个男人,就像他是我的宿敌一般。

  无意识地,我将男人的身体向石像投去,拿起男人落在地上的剑,对准了方向扔过去。当男人的背部碰到石像时,我几乎同时扔出的剑将男人钉在了石像上。

  我这才反应过来。在我面前呈现出的惨烈景象,男人就像昆虫标本一样被钉在石像上,胸口流下了大滩的鲜血。

  我的右手有些微微的颤抖。

  无意识下做出的行为实在太过残忍,让我感到头晕目眩。我背过身去不看男人的尸体,把袖子放下来藏住右手,准备离开这里。接下来交给克雷多就行了,杀人也是迫不得已,不然的话我就要被杀掉了,我这么想着,刚想朝出口走去时——

  “……干得不错。”

  我听到了背后传来的声音,那是被我杀死的男人的声音。我惊愕地回过头,男人保持被钉着的样子从上面看着我。

  “我好像是小看你了。”

  听口气似乎有些痛苦,男人仰起身体脱离了石像,但胸口还是被剑刺穿的状态,不管怎么想他都不可能还活着。我虽然震惊,但好像也不意外,这强得离谱的家伙,与其是人类,还不如是恶魔来的让人容易接受。

  “原来如此,你不是人类。”

  我苦笑着说道,男人好像这才发现了自己胸口还插着剑,一边把它拔出来,一边说道:

  “我们都一样……”

  拔剑过程中发出恶心的擦音还伴随着大量喷射出的血液,他的血是红色的,我从未见过红色血液的恶魔。终于把剑完全弄出来后,他用剑指着我的右手:

  “我不是人类,你不也一样吗?”

  我慌张地把右手背到身后,被这样反问,我动摇起来。这只手臂我没有让任何人看到过,至少没有被能说话的对手看到过。

  “我是……人类。”

  听完我的话,男人耸了耸肩,用剑指了指我身后的方向:

  “那他们呢?”

  我回过头去,那里躺着的应该是教团骑士们的尸体。但他们虽然都穿着骑士装,但没有了头盔的遮掩,他们的面部已经完全不是人类的外观,就像是恶魔。当我将视线再次转向男人的时候,他已经不在这里了。我环顾四周都看不到他的踪影,他消失了。

  “不过我觉得你和他们或许有所不同。”

  从头顶的方向传来声音,抬头看去,男人正坐在被自己破坏的天花板的边缘。

  “你到底在说什么!”

  面对我的疑问,男人苦笑道。

  “谁知道呢,你以后就懂了。”

  这么说着,男人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我还有别的任务……跟小鬼就玩到这里吧。”

  “别跑!”

  虽然开了枪,但男人已经从我的视线中消失,子弹只是打碎了几块天花板,放出的白烟在虚空中飞舞。当烟消失后,男人又一次从天花板的破洞中看了看我:

  “再会了,小鬼。”

  丢下这句话后,应该是真的离开了。

  让人不爽。

  无论是成竹在胸的姿态,还是目中无人的架势,全部都很让我恼火。他如果不是人类的话,那就是恶魔吗?据说高等恶魔中有能理解人类语言的个体,但我是从来没见过。

  那个男人真的是恶魔吗?如果他是恶魔,那我是什么呢?

  本来是对那个男人的问话,现在变成了对自己的质问。我的右手已经不是人类了,毕竟它能抵挡那招快速的突刺。如果认定他是恶魔,那我岂不也会被认定为恶魔?

  令人值得在意的,还有那些教团骑士的尸体——状似恶魔的尸体。刚想再次确认他们的时候,教团骑士们从入口突破进来,我走向身处队伍最后的克雷多,总之,得把事情经过向他汇报——让红衣男子逃脱的事,以及他可能不是人类的事。

  就在我整理脑中纷繁错乱的头绪时,陆续赶来的骑士们一言不发地用白布包裹起尸体,就感觉我之前看到的类似恶魔的面容是错觉一样,不然的话,别的骑士不可能不提出疑问。

  “抱歉,让他跑了。”

  面对脸色难看的克雷多,我开口道。

  但丁从小就相信魔剑士斯巴达那些荒诞无稽的传说。与其说是相信,不如说是由不得他怀疑,因为他是魔剑士斯巴达的儿子。

  两千年前,因为同情被恶魔迫害的人类,反抗并打败了魔王,有着拯救人类的正义之心的恶魔,魔界最强的剑士,孤高的英雄。

  但丁从小就听着父亲的故事。至于期间经历了什么宛转曲折,使得父亲斯巴达在人间定居,与人类母亲相爱,但丁便不知情了,毕竟父亲还在家里的时候他还太小,根本不会考虑这种问题。而时至今日,但丁对此也没有什么兴趣了。对但丁而言,父亲是令人钦佩的英雄,母亲是让父亲都为她倾倒的高雅女子,而且他相信自己是继承了他们崇高灵魂的人,所以他觉得没有必要特意去调查父亲斯巴达。

  斯巴达有着各种各样的传说。把魔王打败只是他传说的开始,在那之后,过了两千年,他是如何生活的?如今所在的佛杜那城,当年斯巴达就是这里的领主。但丁虽然听说过这类的传闻,但说实在的,他不相信。本来斯巴达已经几乎是童话里的存在,难辨真假的奇怪故事到处都有,佛杜那的传说估计也属于这类。

  不过但丁也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发生了一点改变,因为那个不知姓名的青年。但丁知道某个男人拥有和他一样的眼睛,和但丁不同,他事无巨细地将斯巴达的经历调查过,如果是他的话,很有可能以前曾经来过佛杜那。

  在掩人耳目走向佛杜那城堡的路上,但丁一直在考虑着这件事,然后自嘲般笑了起来:

  “……算了,怎样都好吧。”

  小声说着,但丁加快脚步往前跑去。

  他跟先行潜入佛杜那城堡的搭档约好,那是个对守时非常在意的女人。虽然脸长得很像母亲,但这种斤斤计较的地方却一点也不像。

  “生气起来的恐怖模样倒是很像……”

  但丁苦笑着自言自语道。

  在凄惨的现场被清理完成之前,我只能无所事事地等待。我倒是想回自己的宿舍休息一下,但克雷多没有同意,这算是意料之中,换我也会这么做。

  教团不可能放过那个逃走的红衣男子,若让此等凶残且来历不明的家伙招摇过市,说不定会出现更多的受害者。况且,那个男人暗杀了教皇,要是就这样逍遥法外,教团岂不颜面扫地。

  果然,在善后工作完毕只剩下我们两人时,克雷多对我说道:

  “他应该往佛杜那城堡方向去了……你赶紧去追。”

  话虽这么说,但以现在的状态去追捕这个男人,我没有把握能成功。

  “那就把剑借给我,这次不是开玩笑,我跟他打过所以清楚,那不是用石中剑就能打赢的对手。”

  如果克雷多还是以名誉和尊严为挡箭牌拒绝我的提议的话,那我也不可能轻易答应这次的追捕任务,连恶魔之手对他都不一定能奏效,赤手空拳战斗对我太过不利。

  但克雷多摇了摇头:

  “没那个必要。”

  我开始没能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但听见一阵开门声然后看到走进来的姬丽叶,我就理解了克雷多的用意。姬丽叶拖着一只沉重的皮箱走来,里面装着红后,我跑向姬丽叶,将那只重物提了起来。

  “你帮我拿过来了?”

  姬丽叶看着克雷多说道:

  “是哥哥吩咐的……说你需要这个。”

  竟然让姬丽叶做这种事,看来教团内部已经乱成一锅粥了,红衣男子杀死了相当数量的教团骑士,现在估计已经没有多余的人手来搬运物资了。

  我冲姬丽叶微笑,立马蹲下来打开箱子。

  “你真是帮了大忙,有了这把剑可就大不一样了。”

  克雷多的杜兰德尔也是非常优秀的骑士剑,但用起来毕竟还是不如亲手定制的红后来得游刃有余。

  我一边哼着歌一边把收纳在箱子里的红后的零件一一组装好,虽然只是整修,但对于扑面而来的全新零件所散发出的特有的机油味,我并不讨厌。

  “佛杜那城堡……然后呢?”

  想起刚才与克雷多被打断的对话,我一边组装着红后,一边问道。

  “他从这里逃走后,有目击者见到他朝佛杜那城堡去了,目的不明。”

  至少可以肯定他不是想出城逃亡,佛杜那四周都被坚固的城墙包围,陆路的出口只有一条,是跟歌剧院与佛杜那城堡通路相反的方向,虽然不能排除从水路逃脱,但教团也不可能蠢到放任可疑船只停留在港口。那他为什么去佛杜那城堡呢?他离开时,好像也说过自己还有别的任务,是因为那个吗?

  “如果是想观光,确实是条不错的路线——才怪吧。”

  我开着玩笑,克雷多走到了我身边。我抬起头,克雷多果然是一副严肃的样子瞪着我,他确实不是在这种状况下还开得起玩笑的男人。

  “给我认真点!你一定要抓到那个家伙!”

  克雷多向来以沉着冷静著称,现在如此厉声讲话颇为少有,看来教皇的死对他影响很大。确定组装好的红后能正常启动之后,我站起来耸了耸肩:

  “多说无益,没问题,我会完成任务。”

  “尼禄……你果然要去吗?”

  背后传来姬丽叶不安的声音,我扛着红后转过身去:

  “没办法,事态紧急。总得有人去追他吧?”

  听完我的话,姬丽叶的眼神变得十分悲伤:

  “但……你的伤还没完全痊愈……”

  姬丽叶比平常更担心的理由就是这个,其实伤已经痊愈,如果跟她说实话可能会让她放心一点,但她要是没有亲眼见到手臂的话,就跟没说一样。姬丽叶就是这样的性格,不然她就会以为我是不想让她担心而对她说谎。毕竟从小到大,这种情景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

  我把视线投向红后:

  “没事的,有了这把剑就算只剩一只手也不碍事。而且我本来就很强,相信我吧。”

  姬丽叶的表情没多大的改变,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这时,我才发现她的脖子上,戴着一串羽毛般的项链,那是我从卡尔斯的店里买来送给她的礼物。那阵骚乱中应该掉在了会场的什么地方,而她在我跟克雷多讲话的时候,把它找了出来。和我想的一样,非常适合姬丽叶。见我看着她,姬丽叶微笑起来,而我也报以笑容。在这种情况下,姬丽叶还能保持平常的样子,我喜爱这份坚强。

  “……我得回一趟本部。”

  克雷多一边往外走一边说道。我抚摸着姬丽叶的头发:

  “……我送你到外面吧。”

  话音刚落,突然地面一声震动,我们立刻环顾四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于是赶紧跑出了歌剧院,奇怪的是,外面却异常安静。但我放在风衣口袋里的右手却隐隐作痛,这附近有恶魔,而正当我想寻找目标时——

  “谁!谁来救救我们!”

  寂静的空间传来男子悲痛的惨叫。循声望去,广场的喷水池的阴影下走来了一名摇摇晃晃的信徒,可能因为被袭击而受了伤。

  克雷多立刻拔剑,我也从怀里拿出了手枪。男子发现了我们,也不管离我们有多远就伸出手求助,在克雷多往他的方向跑去的瞬间,伴随着丑恶的嘶鸣,一只稻草人从喷水池后面跃起,我虽然手里有枪,但来不及了,稻草人的刀刃插在了男子的背上,然后稻草人将男子的身体举起,随意地扔了出去。随后,从远处传来无数人的叫喊,然后越来越近,在肉眼可见的范围里,城市的各个地方都涌现了稻草人,而人们正被迫四下奔逃。

  佛杜那周边出现恶魔,这本不是稀奇的事,今天我也在森林和街道消灭了恶魔。但歌剧院的周围是城市的中心地段,跟在森林里,或者是靠近森林的郊区出现恶魔的情况不同,至少我作为教团骑士的几年内,从未发生过在市中心出现恶魔的情况。

  “……这也是那家伙的杰作吗?”

  我问克雷多,教皇被暗杀就紧接着发生这种事,任谁都会怀疑这两起事件的关联性。克雷多举着剑愣愣地说:

  “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人们大概是想去教团本部寻求教团骑士的帮助吧。歌剧院前的广场上,瞬间挤满了市民,还有无数的稻草人,简直就是最糟的状况。如果用枪肯定会伤及无辜,持剑冲进去也只会被逃命的人群挤开,就在这无能为力的时刻,几个市民被稻草人无情地杀害了。只能默默看着惨剧发生的姬丽叶浑身颤抖,祈祷似的合起手掌。

  “克雷多。”

  我看向咬牙切齿的克雷多说道:

  “你看好姬丽叶,把市民们疏散开。恶魔就交给我收拾!”

  我转动红后的剑柄,充能系统燃烧起来,我奔向满是市民和恶魔的广场。我一边小心不能伤到人,一边用剑将稻草人砍飞,杀不死也无所谓,总之先要把它们的注意力从市民身上引开。

  “尼禄!我们把市民带到本部去避难!如果情况不妙你也要回本部!”

  背后传来克雷多的声音,我一边砍飞稻草人一边回过头:

  “了解!”

  我回答道。

  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稻草人的数量异常地多。即使有了红后,现在看来也有点棘手。如果能把人全部疏散出去,就没有必要隐藏右手,战斗会轻松很多。

  我一面与稻草人战斗,一面观察着人们的避难情况,发现往本部去的路上有一个孩子在哭。孩子的脚边躺着几具尸体,说不定是刚刚被杀害的双亲。而正往本部避难的姬丽叶发现了那个孩子,她立刻往回跑去,同时几只稻草人也朝着孩子的方向逼近。

  我啐了一声,跳跃着赶了过去,姬丽叶正为了保护孩子而抱紧了他,但即使这样,以姬丽叶柔弱细小的身躯也根本不能防得住稻草人的利刃。

  稻草人们跳了起来,将数片刀刃刺向了姬丽叶。我用红后抵挡并将它们反弹了回去。因为恐惧而闭上眼睛的姬丽叶意识到了状况,小声地对我说:

  “尼禄……”

  “别管了!快点跑!”

  用枪牵制住其他攻过来的稻草人,我叫道。

  看到姬丽叶牵着孩子的手往本部跑去,我深深地松了一口气,真是的,太莽撞了。为了救人却连着自己被杀死,谁会得到好处?

  不过姬丽叶是不会因为有好处才去做这种事,无论当时站在那里的是谁,小孩也好老人也好,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是我也好,甚至如果是前一秒才侵犯过她的男人也好○9,她也会挺身而出去保护他,不会有丝毫犹豫。

  姬丽叶就是这种人。

  对于这种慈悲心我并不赞同,毕竟保护每个人的想法实在太虚幻,现实中,没有力量的慈悲,是改变不了任何事的,因而我觉得姬丽叶的慈悲毫无意义。

  即使如此,我依旧认为她那深入血液的慈悲是最为美好的,重要的是那颗脆弱却极力想要将慈悲赐予人们的心灵。

  所以,我需要力量。

  为了让她的愿望成真,为了不让她的慈悲成为枉然。

  终于,身边没有了人类的气息,我笑着将放在口袋里的右手拿出。

  “那么……就让我来教训教训你们吧。”

  在我说话的同时,一只稻草人朝我飞扑过来,我用恶魔之手抓住它的脚,在空中大范围地来回挥舞。有了红后和恶魔之手,这点数量不足为惧,全部解决太容易了。但如果我离开,也不能保证它们什么时候再次出现。

  “那么……就把路封锁吧!”

  往教团本部去的路上,有石制的拱门,我把稻草人一鼓作气向拱门的柱子扔去,伴随着巨大的碰撞声,拱门坍塌了,碎石构成的小山将路堵住,虽然也不能说完全不能通行,但总比之前大门敞开的状态好得多了。

  我的周围聚集了十多只稻草人。最好的猎物已经在拱门的另一端无法到达,现在它们的狩猎对象只剩下我了,求之不得。

  用恶魔之手将一只摔在地上,用手枪收拾了另一只。接下来四只一起向我扑过来,红后很好地抵挡住了,只是一下子四只的重量有些承受不住,一般情况下的话必须先要分散它们。

  一般情况下。

  “哈哈!”

  我不禁笑了起来,连着四只稻草人,我转动了红后的剑柄。本来应该是喷射推进剂的装置,现在吐出了火焰,同时我可以持续充能。去整修的时候,我特意关照了要做得更牢固。以前承受不住的过剩燃烧,现在完全可以胜任。

  “上啊……!”

  充能达到最高值,我挥舞着红后。混合着火焰的的推进剂将我持剑的左手往后推,随着身体的反转,一气呵成地将红后砍去,四只稻草人被火焰包围,吐出黑色的烟雾消失了。

  背后一只没有受到攻击的稻草人跳跃着袭来,我踩着它的身体,用剑刺了下去,就这样启动了充能系统,喷出来的火焰将其余的稻草人吸引过来。

  脚边还有不死心的稻草人在挣扎着。

  “想死还早着呢……再玩点别的吧!”

  我说着握住了控制杆,推进剂的力量将脚下的稻草人,连带着我一起往前移动起来,就像是现场制作的气垫船。将成群的稻草人撞飞,再补上几枪,用恶魔之手捉住再摔到地上,比起一只只慢慢用剑砍,还是这种方法更有效率。虽然是临时起意的战术,却意外地有成效。

  数分钟后,广场上的稻草人就都消失了。只剩下被当做交通工具的那只,我将它拎了起来,这只稻草人与地面进行了激烈的摩擦变得破烂不堪,但确实还活着。

  “你帮了大忙了,真是顽强。”

  一边说着,我将它朝广场与市区连接的另外一道门扔去。被门狠狠地撞了一下的稻草人四分五裂,同时因为冲击力,开着的门闸被放了下来。

  “这样就暂时安全了吧……”

  我活动了几下脖子,本来为了完成任务,我应该朝着城堡进发。但现在路都被堵住了,我也只能从建筑物里面通行。虽然有点麻烦,但也没有办法。和红衣男子打一场之前还是需要一点热身运动的。

  虽然现在身体状况不错,但现在的我是否能和那家伙抗衡,对于这点我还是有很大的疑问。

  ○9:原句为“ひょっとしたら自分を犯したばかりの男だとしても”。



章节四

  魔剑教团本部最上层一角的房间,是现任教皇桑科多斯的寝室。

  被突如其来的歹徒射穿头部暗杀的他,现在正躺在寝室的床上。在死者面部盖上白布是教团的传统,但躺着的桑科多斯的脸上却没有白布,而且,额头上的弹孔也消失了。

  骑士团长克雷多静静地看着桑科多斯,就像等待着命令的忠犬一般纹丝不动。事实上,克雷多正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闭着眼睛的桑科多斯,突然仰起后背,这不寻常的事态在克雷多看来是预料之中的,桑科多斯数次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之后睁开了非人类般鲜红色的眼睛。但几秒后,闭上眼睛再次睁开的桑科多斯,虹膜恢复了本来的颜色。

  “……您醒了。”

  听到克雷多的呼唤,桑科多斯躺着将视线看向克雷多:

  “是克雷多啊……”

  他小声说道,克雷多向桑科多斯恭敬地行礼之后:

  “我的部下现在在追捕但丁。”

  听到克雷多平淡的陈述,桑科多斯的面容因不快而扭曲:

  “可恶的家伙……”

  对桑科多斯而言,但丁的袭击是可以预见的,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魔剑祭典众目睽睽之下采取行动,这就是让他恼火的原因,总觉得让对方得逞了。

  “如果没有举行归天仪式的话我早没命了……”

  为了压抑心中的怒火,桑科多斯说道。既然已经醒过来,那也没有办法,在信徒面前被枪杀这件事倒可以反过来利用一下。

  这时,有个男人从克雷多身后走了过来,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记着笔记,当他察觉到桑科多斯觉醒后立刻将笔记往白衣口袋里塞,堆起满面的笑容,他就是技术局局长阿格纳斯。

  “教皇大人……!您看上去气色绝佳……!”

  从克雷多的肩膀旁边探过身的阿格纳斯忍不住说道,但也仅止于此了,虽然嘴巴一直在动,却没有声音发出来,可能是因为太激动而说不出话了吧。

  桑科多斯因为刚刚醒来还比较疲惫,所以只是对阿格纳斯微笑了一下,阿格纳斯见状也以笑容回应。

  接着,克雷多就用身体挡在了桑科多斯和阿格纳斯之间,表示他还有话要和教皇谈,阿格纳斯在这里很碍事。对这种态度十分不满的阿格纳斯狠狠地瞪了克雷多一眼,因此,也想起了另一件几分钟前刚传进耳朵里让他恼火的事情:

  “你好像让一个叫尼禄的小子去追但丁了吧?”

  面对阿格纳斯的问话,克雷多不为所动地看着他:

  “……有什么问题?”

  在克雷多看来,把任务交给骑士团中实力拔群的尼禄没有任何不妥,或者说这项任务除了尼禄没有人可以胜任,但阿格纳斯突然激动了起来:

  “什、什么问题?问题大着呢!你你你你你这个蠢货!”

  克雷多虽然也觉得这点迟早要被拿出来说事,但没想到会在教皇面前被指责,他轻叹了一口气,阿格纳斯则乘胜追击似的喋喋不休起来:

  “要要要要是我的研究设施被看到了怎么办!他只是个没有被授予归天的小鬼啊!万、万一他对不知内情的信徒们说三道四,后后后果有多——!”

  “现在最要紧的事就是抓住但丁。”

  就像故意要激怒阿格纳斯般,克雷多只公事公办地说了这一句,不再多讲。尼禄确实没有掌握教团的所有内情,但克雷多觉得告诉他只是时间的问题。以尼禄这样强悍的身体素质,即使在十人只能有一人幸存的归天仪式中也一定会成功。为此,让尼禄去追捕但丁也是为了将他提拔至候补干部的事前准备。

  然而要是把这些理由都全盘托出,阿格纳斯也不一定能接受。与阿格纳斯讲道理是浪费时间——这是克雷多作为干部跟他对峙数次后的宝贵经验。

  原本,阿格纳斯就不是个说不过人就闭嘴的类型,相反,在克雷多说完自己的见解后就不再理会他的话,阿格纳斯就会无来由地亢奋起来,甚至连话都说不周全:

  “我我我我我……!”

  他大概是想说“我要杀了你”,但因为激昂舌头却不能灵活作用,也是这个缘故,阿格纳斯极力回避与人往来而专心于自己的研究。

  桑科多斯看着二人,终于开口:

  “克雷多。”

  闻言,克雷多恭敬地低头。

  “把大家集合过来,我得让他们安心才行。”

  桑科多斯说道。

  “遵命。”

  回话完毕的克雷多干脆地离开了寝室,阿格纳斯一脸不悦地盯着他走出去。

  “阿格纳斯……”

  听到桑科多斯喊自己的名字,阿格纳斯等不及地转过身来:

  “是是、是的!您有何吩咐?”

  阿格纳斯很看不惯桑科多斯对克雷多的重用。其实,在干部中也显得彬彬有礼,深受爱戴的克雷多除了作为教团骑士的任务,也被委派了各种其他的任务。

  一方面,阿格纳斯缺乏社交性,派给他的也都是些见不得光的事。

  “我想对救世主进行调整,你可以吗?”

  阿格纳斯喜出望外地点头:

  “那、那是自然!一切听从您的吩咐!”

  “是吗……那就拜托了,除了你没有人能办到了。”

  桑科多斯对阿格纳斯的性格,情绪都了若指掌,特地加了一句。果然阿格纳斯现在几乎喜极而泣。克雷多是个重视体面的男人,想让他死心塌地,就要在众人面前赞扬他,把重要的任务委派给他。

  而阿格纳斯却追求“独一无二”的重用和珍爱,对这种人,需在只有彼此的场合下交代秘密的任务便可满足。

  两个干部之间的不融洽确实是个问题,但只要把握好他们各自的性格就不会出多大的乱子。作为教皇,接触了各式各样的人,将此等心术牢记于心的桑科多斯就是这么考虑的。要是这二人的关系已经到了彻底无法调和的地步,到时桑科多斯只要放弃其中之一就可以了。

  桑科多斯的脸上浮现的些微笑容,阿格纳斯几乎完全没有察觉到。

  整个城市都出现了恶魔。

  仓库,美术馆,大街上,小巷里。

  这座城市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到现在也搞不明白。只是前往佛杜那城堡的路上,就不知砍杀了多少恶魔,而且数量上毫无减少的迹象。

  我想,可能是某个巨大的“洞穴”被打开了,之前在森林里出现的恶魔,跟这个大概能扯上点关系。本来恶魔栖息的魔界和人间是分隔开来的,无法在两地之间来往,但如果因为某种缘由打开了连接两个世界的“洞穴”,那么恶魔就会从“洞穴”中来到人间。

  我听技术局的人讲过,“洞穴”在某些地方容易打开,在某些地方不容易打开,佛杜那一带经常出现恶魔,就是因为周边的土地属于容易打开“洞穴”的地方。另一方面,理论上,这种“洞穴”是可以人为打开的。虽说如此,也止步于理论,好像不太容易实现的样子。如果存在具有极强魔力的物质的话,或许能够办到,但这种东西不可能流落在人间,所以也只是纸上谈兵罢了。

  但如果是暗杀教皇的那个男人的话,就不能说得这么绝对了。那个男人的剑,当我碰触到它时,我的右手有着强烈的战栗感。虽然没有证据,但那把剑应该是有着强大的魔力,与稻草人有着天壤之别。

  我思索着,往菲尔姆山丘走去。菲尔姆是曾经的采铁矿场,山体被挖空变成洞穴,一直延伸到拉米娜山,而拉米娜山的山顶就是佛杜那城堡的所在地。

  明明是非常重要的建筑物,却要建在交通不便的山道上,这跟佛杜那人民不愿大肆破坏居住环境的秉性有关,街道也尽量维持古老的状态,可能是为了营造斯巴达依旧在治理着这里的样子吧。

  让没有信仰的我来猜测的话,斯巴达肯定不会因为人民想让生活更加便利而埋怨对城市的改造,但在这种环境下说这话无疑是自讨苦吃。

  当接近菲尔姆,我感到了一丝不对劲,远处好像有什么东西——是一块巨大的黑色板状物。刚看到时我以为自己看错了,因为在城市里也见过类似的东西,被称作圣碑。这个很像圣碑的东西,就矗立在菲尔姆山丘上。当我走到山脚下时,我眯起眼睛仔细看了一下,果然没有看错,真的就在那里。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时,那块黑色的板状物表面,闪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颜色。

  “这啥玩意……”

  我一动不动地看着说道,从这发光的表面出现了数只稻草人。

  “就是因为那个所以才出现恶魔的吗……?”

  虽然难以置信,但眼前陆续涌现的恶魔不得不让我这么想,看来去城堡之前,得阻止这块大板子。这么想着,正当我准备走过去,之前出现的稻草人突然被火焰包围,我不禁绷起神经,右手也疼痛起来。

  有什么即将到来,我的右手告诉我那将是一只巨大的恶魔。黑色板状物的表面,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鲜艳光芒,仔细看去,发现光芒的另一边,存在着另一个世界。

  “果然,那就是‘洞穴’吗……!”

  从洞穴中喷出了猛烈的火光,与此同时,一只巨大的恶魔飞跃而下。这是迄今为止看到的最大的恶魔,它有着马一般的下半身,人一般的上半身,然而头部却似乎更接近牛。它的手里握着剑,跟它一比,我简直小的可怜。

  从山丘一口气跳到山脚的巨大恶魔,先是缩起身子,然后响起了野兽般的咆哮,与此同时,山脚一带全部都被火焰包裹,恶魔的身体也缠绕着熊熊火焰。它稍微看了一下四周,便走动起来。

  “阔别两千年的人间……”

  恶魔说出了人类的语言,现在我已经不会再惊讶了,之前那个红衣男子应该也是恶魔,估计在恶魔这个种族里也有爱聊天的类型。

  巨大恶魔的脚步声震得地动山摇,徐徐往我这边走来,但仿佛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就像趴在路边的虫子一样无关紧要。

  我很不爽,于是也朝着恶魔走去。

  它简直热得要命,对那个恶魔来说也许正热得舒心,但对我这种怕热的人来说实在太过困扰,就这样我与恶魔的距离越来越近,但恶魔什么都没做,我也不急于一时。和想的一样,恶魔就这样从我旁边走了过去,可能不想和人类一般见识,既然这样,就有必要告诉它我可不是一般的人类了。

  看着恶魔越走越远,我用手取下背上的红后。将充能开到最大,身体回转一圈带动红后水平地切割空气,这一闪而过的剑风瞬间将周围的火焰吹散,火彻底灭掉了。意识到这点的恶魔停下脚步,慢慢地回过头来:

  “……你做了件有趣的事。”

  我一边把红后放回背上,一边耸肩:

  “因为我怕热啊。”

  恶魔略微歪了歪头,喷出高热的鼻息注视着我:

  “……两千年前可没有你这样的人类。”

  “是吗?你可真是老不死。这样的话,你再过两千年来看看?或许会有更奇怪的家伙出现呢。”

  闻言,恶魔笑了一声,大力地挥了一下手中的剑:

  “闭嘴!”

  话音未落,那把巨剑就朝着我刺过来,如果没有遇到那个红衣男子,我说不定会有点手足无措,面对如此巨大的对手,我的力量能否奏效,我能否防御如此巨大的剑?

  但我遇到了那个男人,在与他交手了几回合后,我就知道这个恶魔的攻击对我丝毫不能造成威胁。与那个男人使出的迅猛突刺相比,这太慢,太弱了。

  我不慌不忙地用红后的刀尖抵住,丝毫不差。

  刀尖对刀尖,彼此的冲击使得周围的空气晃动起来。我借力用单手便弹开了恶魔的剑。恶魔往后摇晃了一下,很快就站稳了,并且瞪着我,小声地笑了起来:

  “……原来如此,你有做我对手的实力。”

  它小声说道,接着挥剑让更多更猛烈的火焰覆盖全身,嘶吼着:

  “小鬼!让你见识我的力量,我是贝利尔,乃炎狱霸者!”

  贝利尔将巨大的剑砍向地面,我后跳着回避,在空中用枪射击。对于这种巨大的体型,蓝玫的子弹就跟细针一样无力。并且,贝利尔周身的火焰有保护它的作用,高热会使子弹软化,无法进行有效的打击。

  “会飞的武器吗……只不过是玩具的程度!”

  贝利尔这次用剑横扫了过来,剑的表面也带有火焰,所以随着剑击火焰也跟着袭来。相比之下红后的火焰就略逊一筹,让我恼火,而且那把剑是一直带着火焰的。

  我用充能将红后燃烧起来,飞上了附近小屋的房顶。面对体型巨大的敌人,如果攻击头部一定更加有效。

  准备把我和小屋一起砍毁似的,贝利尔攻了过来,我一跃而上,同时挥舞着红后:

  “看招!”

  拉动控制杆,一鼓作气将红后砸向贝利尔的额头。如果是普通的恶魔,现在应该已经被一分为二了,真不是一般的硬。刀刃虽然嵌进去一些,但总归没能造成致命的伤害。贝利尔摇晃了一下,想用右手抓住还在空中的我,我见机将恶魔之手伸出擒住了它的右臂。

  “……混账!”

  贝利尔第一次慌乱起来。我本想就这样把它的身体按压下去,但包裹身躯的火焰似乎有某种力量,从我的手中挣脱开来。

  “……嘁!”

  瞬间,贝利尔用剑攻击了在空中失去防御的我,而我赶忙将右手当做盾牌抵挡了剑击,但因冲击力我的身体往后方飞去。落地前我调整了体势,总算没摔下来。

  “……恶魔的火焰跟红后的不太一样啊,领教了。”

  说是这么说,那个火焰比想象中还要难搞,比普通火焰热,而且结合着某种力量,似乎跟我的恶魔之手有些相似——想到这里,我小小地摇了摇头。

  自己的力量和恶魔其实是一样的,我一直在逃避思考这件事。虽然起了恶魔之手这种自嘲的名字,但我真心不想认为自己的身体里有着恶魔的力量。

  在我承受了贝利尔的一击后,它没有再出手,只是静静地瞪视着我。我不知道它的下一步动作,只好戒备着。

  “你的力量——你不是人类吗?”

  它问道。

  我除了叹息也答不出什么。

  “我就是个人类。”

  “胡言乱语!那不是人类所能拥有的力量!”

  我没等它说完便跑了过去,没必要和这种家伙理论,更不想被它称呼为恶魔。

  “住口!”

  我跑动着砍伤了它的脚。看准贝利尔瞬间露出的些微惧色,我用反手持起红后。

  “就这么长眠去吧!”

  这次是从下往上,顺着跳跃的轨迹一路上挑。我瞄准的是这家伙的中心线,以身体的中心,将它劈开。

  “……一!”

  只是一刀还不够,我立刻燃烧充能、放开,趁势在空中借力上升,保持回转的姿态又加了一刀。

  “……二!”

  再转一圈……继续攻击。

  “……三!”

  在它的身体上连续攻击三回后,充能系统的卓越推进力将我的身体带到了贝利尔的头部位置。贝利尔大幅度地往后仰,我看准了它的脑袋,做好了突刺的准备握紧了红后。

  “去死吧!”○10

  我的身体伴着充能的火焰,从上至下,借着重力,使出全身的力量劈了下来。红后猛烈的冲击使剑刃深深地刺进贝利尔的眉间。

  贝利尔痛苦地嘶吼,周身的火势也明显地弱了下来,现在的话,一定能行。

  我肯定地想。将刺在它头上的红后拔出的同时,我用恶魔之手抓住了贝利尔的面部。就像要适应仅仅只是头部就异常巨大的贝利尔,恶魔之手也呈现出巨大的形态,我之前从来没有尝试过,也不清楚到底能不能做到,而我就这样自然而然地操纵着这只巨大的恶魔之手。

  跳上半空,顺势把贝利尔的身体往上提,果然没有了火焰的骚扰。那些火焰,估计是由贝利尔自身的力量所产生的吧,而现在的它,已经是在苟延残喘了。

  “没有燃料了吗?”

  贝利尔将身体抖动了几下,但恶魔之手的力量显然更胜一筹。

  “那就好好去睡吧!”○11

  恶魔之手抓着贝利尔的脑袋,从空中一鼓作气地摔向地面。随着地表的震动,卷起了一阵沙尘。

  放开了贝利尔,落到地上的我将阻碍视线的尘土挥开,看到它并未气绝,而且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这家伙不仅大,确实也很难缠。

  “还想打吗?这次让你尝尝更厉害的。”

  没有理会我的挑衅,贝利尔只是注视着我的右手。

  “果然……果然……那是恶魔的……!”

  “不是恶魔,我是人类,别把我跟你混作一谈。”

  我反驳道,贝利尔却苦笑起来,看来它还留有余力。

  “是吗……既不是恶魔,也不是人类……是这样啊。你和他一样……”

  “他是?”

  贝利尔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既然如此,我得回去恢复我的力量!”

  话音刚落,贝利尔的周身再次燃烧起来,就像本身就是一团火焰。

  “喂!”

  无视了我的话,那团曾经是贝利尔的火焰一下子朝着那快黑色板状物飞去,就这样消失在了洞穴中。同时,覆盖在板状物表面的闪光也微弱下来。

  “别自说自话地就逃走啊!”

  我啐了一声,死死盯着山丘上的板状物。开枪射击,也是纹丝不动的样子,我怀疑以我的力量能不能把它破坏掉。

  “算了,反正好像现在没什么动静了。”

  我当务之急得去追那个男人,贝利尔口中的那个“他”,还有红衣男子,不知为何,这两个人在我的心中重合了起来。

  ○10:作者注释出招台词为“Die!”

  ○11:作者注释出招台词为“The down to hell you go!”



章节五

  进入佛杜那城堡的但丁正为了和搭档翠西会合而四处游走,原因是翠西只说了会合时间,并没有指定地点,但丁只好到处寻找她可能会出现的地方。

  城堡里有不少作为博物馆展出的房间,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物品,中世纪的剑和盔甲,还有类似施咒所用的雕像,但不管是哪个,都无法引起但丁的兴趣。

  “不靠谱啊……老爹真的在这里待过吗?”

  如果斯巴达曾经住在这里,应该会留下一些真正的魔器或者魔剑,但城堡里的东西,无论怎么看都是平凡的人类物品。

  城堡里面一片寂静。

  虽然时不时会出现恶魔,但数量不多,但丁连背后的大剑——叛逆都不必登场,直接用黑檀木和白象牙的子弹就解决了它们。

  “找不到啊……”

  一边叹气一边走进一个房间,但丁停下了脚步。这里散发着旧书特有的霉菌味,看来这里是个书库。没有恶魔的气息,但丁抬眼看了周围,从手边的书架上随意抽出了一本书,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他无法理解的文字。

  他想都没想就咂起嘴来:

  “这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小声说着,便把书放到了一边的桌子上,这时,他感到了背后的气息,那不是人类,也不是以自己为目标的恶魔,是个熟悉的人。可即使转过身,也没有看见任何人,看来是被书架挡住了视线。

  “……你在玩捉迷藏吗?别告诉我你是因为没化妆所以不好意思见我啊?”

  面对但丁的询问,书架后面传来了轻微的恶作剧般的笑声:

  “正相反,我现在改变了样貌,是不想吓着你。”

  但丁的搭档翠西没有现身,不过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这里就是她选择的与但丁会合的地点吧,虽然是偶然走进的房间,不过对求知欲旺盛的翠西来说,也是挺合适的。

  “那么,‘它’现在怎么样?”

  既然翠西不想现身,但丁也就开门见山地直奔主题,虽然对她到底扮成了什么样子有点好奇,不过似乎是作为教团成员混进去的,这样一来,就不能让她在奇怪的地方逗留太久。

  “安放的地点我已经掌握了。”

  “是哪里?”

  “城堡地下的研究设施里……不过‘它’的回收还是等会儿比较好。”

  本来但丁来到佛杜那的目的就是为了摧毁教团,只是比但丁先一步潜入教团的翠西,给他带来了一个消息,意外让他又多了一个目标。

  这就是现在但丁和翠西谈论的阎魔刀。

  那是但丁的父亲曾持有的魔剑,但自从但丁的哥哥维吉尔接手它之后,因为种种原因,现在下落不明。对但丁来说,那既是父亲,也是哥哥留给他的纪念,退一步讲,阎魔刀有其他魔器无法比拟的巨大魔力,怎么也不能把它交付给教团这种一肚子坏水的人。为此,但丁既要摧毁魔剑教团,也要将阎魔刀夺回,这是义不容辞的责任。

  “等会儿是什么意思?”

  先行回收阎魔刀原本就是翠西的主张,按着她的意思一个劲想着先把阎魔刀拿回来的但丁显得有些吃瘪。

  “阎魔刀被折断了,以教团的技术是不可能修复它的,所以也就不会被他们利用了。”

  “原来如此……”

  听了翠西的解释,但丁耸了耸肩。

  “那就先把那些家伙解决吧,接下来我该去哪儿?”

  “从城堡的后面可以进入森林,出了森林的话就到教团本部了。是一座很大的建筑物,看了就知道,从城堡出去的路我会给你安排好。”

  “了解。”

  但丁叹着气准备走出房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事的样子又回过头来。虽然看不到翠西,但她应该还在书架的后面。

  “我再绕几圈可以吗?我想再看看城堡里的东西。”

  “随你便?但我觉得这里应该没有什么有关斯巴达的东西哦?”

  翠西回答道,她一下子看穿了但丁的意图,他想确认这座城堡是不是曾经住过他的父亲。

  “或许有只有我能认出来的东西呢……游览一下啦,游览。”

  听了但丁的话,翠西在书架的后面偷笑起来。

  离开菲尔姆山丘的坑道,出了拉米娜山,天气就像寒冬一样下着雪。对于海拔高的山,或许山顶一年四季都被白雪覆盖着,但这种季节不可能在山路的入口处都会下雪。

  我警戒着,开始爬山。

  就像贝利尔能够向周围喷洒火焰,可能这场雪也是由别的恶魔造成的。只是出乎意料,身边没有什么恶魔的气息。

  被称为圣山的拉米娜山,呈现一个巨大的钵形,那块深深凹陷下去的空地,低调地建设了佛杜那城堡,那曾是魔剑士斯巴达作为领主时所居住的地方。那里是佛杜那平日里聚集人数最多的旅游胜地,虽然佛杜那是个非常排外的城市,游客当然也很稀少,但只要这里有外地人,都会自然而然地被它吸引,若在近处观瞻便更有一番感慨了。

  想去佛杜那城堡,必须爬山,走到半山腰的地方○12,还得通过一座巨大的桥。那座桥是为了通过钵形下陷的山体而建设的。过了桥,移动到对面的山路,再从那条山路下来,这才能到达佛杜那城堡。

  将通路设置得如此复杂,可能是中世纪为了防御外敌的无奈之举。

  小心地踩在积雪上,当我准备过桥时,不知道是野兽还是鸟类,总之听到了一种很难形容的鸣叫声,与此同时,桥突然剧烈地晃动起来。

  虽然不明原因,但这屹立了两千年的石桥现在应该是要倒塌了,我想着趁桥还未完全倒塌赶紧跑到另一端,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桥被完全分为两段,以排山倒海的气势塌了下来,当然我也一起掉了下去。为了减少落地的冲击力,我以桥的一部分碎石作为踏板跳跃起来,向着积雪较厚的地方扑过去,经过一个侧滚,总算是落地了。

  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总算是没受什么伤。虽然我的身体是很强悍,但这次肯定也是走运了。并且,我也不用再麻烦地绕弯走山路了,如果没有这次坠桥,我肯定想不到从桥上跳下去的方法会更加省时。

  佛杜那城堡已近在眼前。正准备往前进发,我右手的疼痛停止了。

  “果然是这样啊……”

  我看着周围的残垣断壁叹气,这么坚固的石桥,不可能因为偶然而崩塌,而且这种不自然的雪天,这必然是有什么东西从中作梗。

  抬头一看,佛杜那城堡耸立的城门上,站着一只从未见过的恶魔。乍一看,有点像之前在森林里遇到的蜥蜴,但有一层冰像铠甲一样包裹着它,而且它的一只手臂像是冰块结成的刃形。

  冰刃发出了和我在桥上听到的一样奇特的鸣叫,并且变形成了冰块,向我袭来。我后跳着躲避,拿出蓝玫应战。

  “别学贝利尔突然跳下来啊!”

  从冰块变回原型的冰刃用手臂挡住了我射出的子弹,光从这个动作就可以判断出它是比稻草人强大许多的高等恶魔。看我落地,冰刃伸出了它的手臂,嘶吼着射出了类似子弹的冰块。这攻击出乎我的意料,反应一滞,冰弹就擦开了我的左臂,尖锐的疼痛让我拧起眉头。这东西与其说是子弹,不如说是飞刀,只是碰擦到一点,却割断了衣物造成伤害。

  “可恶!”

  往前踏出一步将红后横向挥去,冰刃很快往后跳跃躲了过去,并又一次发射冰弹。我这次利用侧滚很轻松地避过了,但重新站起身时,冰刃已经离我有了一段距离。

  “烦人的家伙……”

  小声骂道,我数次将右手握紧又松开。对付这种敌人,不把它从头压制到尾是不行的,要是让它看透我的全部套路,或许会变得更加难缠。出于这层考虑,我先用蓝玫牵制它的行动,本来一步步想靠近我的冰刃,在蓝玫的攻击下不得不停下,用手臂抵挡子弹,这是我求之不得的展开。

  在子弹命中冰刃的手臂时,我立刻向它伸出恶魔之手,察觉到我的目的,冰刃赶忙想跳着逃脱。

  “抓到了……”

  我扯住它从腰部延伸下来的长尾巴,用力地在空中甩动,利用离心力,让周围的瓦砾狠狠地打击它的身体,冰刃发出了惨烈的悲鸣。

  “消失吧!”○13

  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将冰刃正对着朝耸立的城门扔了过去,失去抵抗能力的它重重地撞到了城门上,身上裹着的冰甲也碎掉了,露出了原本类似蜥蜴的身体,然后摔在地上慢慢地融化消失了。

  原本准备追击的我看到这一幕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去。冰刃虽然解决,但雪依旧没有停止,看来这场雪应该是由别的恶魔造成的。

  “算了,应该就是这样吧……”

  冰刃与稻草人相比确实高等不少,但拿贝利尔还是差了一截,这种家伙应该不至于有控制天气的能力。

  “那就是说……是在别的地方吗?”

  叹了口气,我继续朝着城堡走去。

  过了城门,就是很明显的一条道路了,视线很好,也没有恶魔,想着可以安心过去的时候,我发现一丝不对,抬头望去。城堡外的城墙后面,飞出了一个东西,我慌忙掏出枪,拉开保险栓,但仔细一看,那好像是个人——一个人夹着稻草人跳了下来。

  正当我吃惊之时,这个人维持着落下的姿势将夹着的稻草人摔到了地面,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

  那是个有着浅黑皮肤,将银发修剪地异常整齐的女人,并且打扮得十分奇特,穿着一身姑且算是白色的裙装,但胸口留着非常深的缝隙,大概也是没穿内衣,丰满的胸部随时都可能会露出来,她没有穿裤子,脚上是很长的高筒靴,倒是凸显了大腿的肌肤。

  虽然不认识这个女人,但至少可以肯定她不是佛杜那出身,佛杜那女子是断然不会打扮得如此风骚的。

  正想问这个女人的身份,城墙上跳出了一群追着她而来的稻草人,一下子将她包围起来,发动了攻击。

  比我的反应更快一步,女人早已看破了稻草人的意图。灵巧的身姿一下瓦解了稻草人的攻势,不知从哪里拿出来的类似刀具的利刃将稻草人一一击破。

  而我能做的,就是用枪解决一只瞄准她背后袭来的稻草人。

  “我欠你一个人情。”

  她这么说道,虽然看起来没有敌意,但不知为何,我右手隐隐作痛,因为稻草人已经全部解决,右手很有可能是在证明面前的女人是个恶魔。

  “……我没见过你,你是教团的人吗?”

  我没有放松对她的戒心,问道,并且将右手放进风衣口袋藏起来,如果她是教团的人,那被她看到右手的话就糟了。

  “我是新来的格洛丽亚,如果借此能记住我就更好了。”

  格洛丽亚边说,边伸出右手。看样子是想跟我握手,但我不能就这样把手伸过去,我略微移开视线,不理会她的动作。

  格洛丽亚恶作剧般笑了起来:

  “你是尼禄吧?我听了不少传闻。”

  看来这个女人确实是教团里的,不然是不会知道我的名字的,看来右手的疼痛是因为这附近还有别的恶魔?还是刚才战斗的后遗症?

  “反正不是什么好话吧?”

  我耸耸肩,格洛丽亚轻笑着说道:

  “‘不好相处的出头鸟’‘嚣张的无神论者’‘孤僻到让人不爽的家伙’……”

  如我所想,周遭对我的评价还真是苛刻。

  “……别说了,我自己知道。”

  制止了正在列举我评语的格洛丽亚,她小声地叹了口气。我四下望去,问道:

  “话说,这里的恶魔是从哪里来的?刚刚在菲尔姆山丘上,我看到恶魔从一块奇怪的板子里涌了出来……不会城堡里也有这种东西吧?”

  “不知道……?至少我没有看到呢……”

  “如果有空的话,就去菲尔姆那里调查一下吧,我有别的任务在身,没空再去那里了。”

  我回过头对格洛丽亚说道,而她在我面前蹲下,将手中的刀具折叠起来放进了靴子里。在别人面前两腿大开,而且裙子也卷了起来,即使不想看见也不行。我小声地叹气,把脸转了过去。

  “很遗憾,我也有别的任务……得去支援先头部队,不过我会传达你的情报的,多谢。”

  虽然说着客套话,但她的表情一点也没有变化,不是个好惹的女人。而且教团里有女人这件事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毕竟我基本不参与教团的公事。不过,竟然有个比我看起来还“不问场合”的人在,也是挺稀奇的。

  “那我走了,愿神保佑你……”

  留下这句话,格洛丽亚离开了。我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了一声:

  “神……如果有神的话,事情会到这个地步吗?”

  那样的女人竟然也有信仰,我觉得挺滑稽的。上次来佛杜那城堡是多久之前的事呢?具体的时间已经记不清了,可能是跟姬丽叶带着孤儿院的孩子们来的吧?那时候我应该不是教团骑士,那就至少是三年之前了。虽然这是历史上很具有宗教意义的建筑,但也没必要时不时就过来报道,并且我对这种古建筑特有的阴湿空气没什么好感。

  城堡里一个人都没有,只回荡着靴子踩在地板上的硬质声响。红衣男子潜入了这里,他的目的是什么呢?是想偷城堡里收藏的美术品吗?

  虽然不是完全没可能,但如果是以此为目的,就应该避人耳目,偷偷地溜进来。而在众目睽睽下枪杀教皇引起骚乱之后,再来偷东西实非明智之举。

  无法得知其目的,我只好漫无目标地在城堡里来回搜索,击退偶尔出现的恶魔。虽然格洛丽亚说没有见到过,但城堡里出现的恶魔肯定是因为洞穴的原因,不然无法解释城堡的各个角落都有恶魔的踪迹。

  或者,是红衣男子用了什么方法设置了那块板子?至少,我追寻着他的足迹,一路上都出现了恶魔。一边思考,一边走进城堡的各个房间,我来到了藏书室。

  跟别的地方不一样,这里看起来像有人来过的蛛丝马迹,有一本藏书随意地被扔在了桌子上,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悠闲看书的,也就只有那个男人了。

  我拿起桌上的书看了一眼,是古文,上面都是我看不懂的文字,不过依靠着以前残留在脑海的学习内容,我挑着自己能看懂的词语试图理解后,发现这应该是关于恶魔学的书。

  “杀人犯学习恶魔学?”

  我嘟囔着翻页,突然感觉背后有人。我立马转身把书往后扔去,拿出了枪。而在我身后的,是一个穿着陌生盔甲的骑士,装备着巨大的盾和长矛,虽然没见过这种架势,但盔甲上刻着的确实是教团纹章,我意识到这是教团的人,神经放松了下来,把右手藏好苦笑道:

  “别吓人啊,你差点就吃了枪子了。”

  骑士没有理会我的话,只是静静地站在我面前。

  “你是在消灭恶魔吗?还是你也要去追那个男人?怎样都好,别拖我后腿,我现在还在调查着呢。”

  背对着骑士,我重新把书拿起来,如果红衣男子是在调查某样东西的话,我得知道他找的是什么,这样,对追捕任务会更加有利。

  只是,那个骑士直到现在都一言不发,至少也跟我打个招呼啊。

  “无视我吗?……真是个讨厌的家伙。”

  我故意提高音量让对方听到我的话,突然他开始动了,然而再次回头,骑士却将手中的长矛向着我刺了过来。我啐了一声,用手中的书夹住了长矛的前端。

  “不管怎样都不至于用这个来招呼我吧……”

  把长矛扯落在地,我用脚踹了一下他的盔甲。骑士往后退了几步,再次整理好体势,看来就是和我杠上了。

  “……那好吧,想打就来吧!”

  我转动背上红后的剑柄说道,虽然现在不是打架的时候,但事已至此也没有退路了。骑士装备的长矛,估计也是跟红后一样的设置。伴随着轰鸣声,对我连续进行快速的突刺。躲避着攻击,我横着将红后挥斩过去,但这一击被盾防御,弹反了出去。

  “真硬……”

  在我因为作用力身体大幅后仰时,他借机又向我突刺过来,然而长矛的攻击是直线型的,相对比较容易躲避,我侧身接着对他进行斩击,但又被左半边覆盖的巨大盾牌阻碍了。

  长矛的威胁性不大,难搞的是那个盾牌。

  不仅是它能防御红后的攻击,而且这是我没有见过也没有对付过的装备,估计是教团骑士的新武器,而就是因为对这种武器有着十足的自信,所以才来挑衅我的吧。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应该瞄准他没有盾牌保护的右半身,或者绕到他的背后攻击,但我没有这么做,特别这是由对方挑起的,只有把对方的自信心击碎才能算是胜利。

  我执起红后,用全身的力量往下砍去,即使被弹反也继续刚才的动作,就这样重复几遍之后,骑士的盾牌上出现了裂缝,接着我立刻就着裂缝踹了过去,盾牌瞬间粉碎,骑士被远远地吹飞出去。

  我乘胜追击,没有了盾牌作为防御,红后直接刺进了他的身体。但手感很奇怪,就像里面是空的一样。

  骑士摇晃着,失去支撑般跪倒下来,接着盔甲散落在了地板上。走近一看,果然里面没有人,只是一副盔甲。散落在四处的盔甲部件,泛着绿色的光上升到空中,我的右手对此有了一点微弱的反应。

  “恶魔……?”

  但这些光点很快就消失了,我右手的疼痛也很快平静了。我蹲下身,拿起盔甲的一部分,但右手没有特别的反应。

  “恶魔附在了盔甲上吗?”

  虽然这么想,但也不能就这样下定论。

  “真是浪费时间……赶紧干活吧……”

  扔掉盔甲,大大地叹了口气,总之,我决定先继续调查之前没有去过的房间,而城堡里徘徊的盔甲们如同代替了恶魔的工作,十分自然地开始攻击我,解决掉之后果然都是空的,里面没有人。当我知道对手不是人类,就没必要隐藏恶魔之手,这样一来也轻松不少。只是,如此大量的盔甲被恶魔附身,实在难以理解。

  如果是教团骑士的新武器,不应该安置在教团本部吗?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那就是连教团本部都被恶魔入侵了。

  “真是不好的兆头……”

  小声说着,我加快了脚步。教团本部有克雷多守着,他那么厉害,肯定不会轻易让恶魔攻进来,但以防万一,我得尽快捉到红衣男子,然后回教团本部一趟。可惜的是,除了藏书室,别的地方再没有那家伙曾经动过的东西了。我烦躁地走到中庭,这里的雪比起城堡内还要大,能见度只有几米。

  在这暴风雪当中,有两个泛着青白光芒的女人,翩翩起舞似的漂浮在半空中。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是人类吧,但看起来也不像是什么凶恶的东西,有点像传说中的雪妖。

  “这场雪就是它们的杰作吗……”

  然而当我接近时,两只妖精像诱惑似的向我招手,但同时也散发出一股可疑的臭味,我起了戒心,停下了脚步。

  陡然地面震动起来,就在我面前几米的距离,有个什么巨大的东西扑了过来,是一张巨大的嘴巴,伴随着丑恶的叫声。

  我跳跃着避开,雪也停了下来,这下视线才逐渐清晰起来。

  “果然,这才是你的真面目。”

  出现的是一只青蛙,大得离谱的青蛙。它的头顶上生有两根触角,连着的就是妖精,大概是想利用妖精诱惑人类然后一口吞下去吧,但这个计策未免太拙劣,不会有人被那种做作到可疑的东西骗到的吧。

  “……可恶的垃圾,害我白费了力气!”

  青蛙说道。这恶心的声音让人不由自主地想捂住耳朵,它大概是在骂我,但发音实在太难辨认了,有口齿清楚的贝利尔在前,这家伙就显得更加糟心。

  “真是的……我很讨厌青蛙啊……”

  我小声说道,它喷出了很大的鼻息,张开嘴大叫道:

  “你说谁是青蛙!你这蠢货!”

  随着叫嚷,脏兮兮的唾沫也一起飞了出来,我躲了过去,看来不仅懂得人类语言,还有一定的智商,但简直半点品行也没有,算了,反正它是个恶魔嘛。

  “小看我巴尔大爷!我要把你吞掉!”

  我已经没脾气了。说真的,面对这样的敌人,我很想拍拍屁股走人,但有两个理由让我不能这么做。

  第一,如果不经过中庭,我就无法到达想去的房间。想要追红衣男子,就得先解决它。

  第二,那个叫巴尔的青蛙身后,立着跟菲尔姆山丘上一样的黑色板子。

  把贝利尔打倒后,那个装置就停止了,那么如果把巴尔也打倒的话,很有希望也能让这个装置停止。

  “赶紧完事吧……越来越恶心了。”

  我嘟囔着,眼看巴尔又将嘴巴张大,我赶紧用双手捂住耳朵。

  “我要杀了你……混蛋小鬼!”

  即使这样,这家伙的声音还是传到了耳朵里,真是难受极了。

  巴尔的身体抖动起来,被冰覆盖的背部,射出了子弹般的冰块,虽然有点像冰刃的攻击,但冰块没有直直地向着我来,而是先射到空中,然后利用重力砸向地面。这种大咧咧的攻击却比瞄准我的攻击更难缠,因为我无法确定冰块落下的位置。只好依靠地面上冰块落下的影子来移动,防止被击中。在我躲避冰块时,巴尔一下子将嘴张开,一边吼叫一边朝我的方向扑过来,我跳上半空回避,并且在落下的时候砍向它的前脚,手起刀落的同时,喷出了颜色恶心的液体。

  “……哦!?”

  我不假思索地立刻退开,我真心不想被这种液体弄脏衣服,虽然这不是我最好的一件,但毕竟接下来我都得穿着它办事。

  “这家伙……!”

  我跳到它的身后,用枪乱打一气。比起贝利尔和冰刃,巴尔的表皮柔软很多,枪械确实能造成伤害,只是它的身体太大了,用小小的子弹攻击,无异于浪费时间。

  “少耍花样!有种直接过来啊!”

  吼叫着,巴尔先将身体收缩起来,接着突然跃向空中,我不禁睁大了眼睛,这家伙的腿比想象中长,而且还拥有绝佳的跳跃力,眼看着巴尔的庞大躯体跳上了我上方数十米的高度。

  “真的假的……”

  如果说攻击类型,那就跟刚才的冰块差不多,但跟这次的范围就不能相提并论了,看准巴尔落下来的影子,我朝着影子外面跑去,我几乎是滚动着前进,好歹是跑出了影子的范围,千钧一发之际,巴尔的身体狠狠地砸到了地面,引起了强烈的震动,地面上的积雪也被震飞,在空中飘舞起来挡住了视线。回过神来,面前闪现了青白的光芒。

  还是刚才那个女子形状的触角。

  之前明明只是轻飘飘舞动的样子,现在却以机敏的动作开始攻击我了。

  “原来还有这招……”

  虽然用枪和剑应战,但同时对付配合默契的两只却比想象中困难,不管是用斩击还是把它踹飞,它都与我保持着一定距离,本来这些东西也是不过是巴尔操作的傀儡,攻击它们总觉得有些无力。

  一方面,我得在雪花的间隙中留意潜伏着的巴尔,它铁定会在我把注意力集中在触角上时来个突然袭击。

  感到了背后的气息,我赶紧跃起。

  不出所料,我看到了脚下的巴尔为了把我一口吞下而跳了出来。我在空中朝它开枪,而它背部的一层冰恐怕也有防御的效果。

  “去死吧!渣滓!”

  巴尔叫嚷着,身体抖动起来。我暗叫不好,但已经来不及了,它的背部射出了无数的冰块,而我就在巴尔的头顶,正巧在冰块的射线范围,空中没有着力点,我被数枚冰弹直接击中了。

  “唔……!”

  被冲击力震飞,然后重重地摔在了中庭的墙壁上。落地时,我立刻调整好体势,巴尔大口地吸气,胸口都膨胀起来。伴随叫声,巴尔的口中喷出大量的雪,瞬间整个中庭都被雪花覆盖,能见度再次降为最低。

  我又看见了那两根触角,它们正准备对我发动攻势。

  “真是记住这个教训了……”

  冰弹的伤害不算高,但饶是我的身体也经不住再挨几次。为了躲避巴尔巨大身体的突击,就只能往上跳,但跳上半空就会被冰弹打伤。为了不重蹈覆辙,我必须在它做出同样动作之前阻止它,这么想着,我击中攻击其中一根触角,毕竟不是本体,可能不管怎么攻击都没办法杀死巴尔,但随着攻击的加剧,触角的行动明显迟缓下来,我看准时机,擒住了触角女的脚,虽然它挣扎着想逃脱,但我可不会放手。

  “捉迷藏结束了……给我滚出来!”

  我喊道,然后使劲将触角往身边拽,藏在风雪中操纵触角的巴尔终于现身了。

  “混蛋!”

  巴尔张大了嘴叫着,我心一横跳进了它的嘴里。我已经不想再跟它纠缠下去了,无论如何我都要快点解决它,与其在体外一点点地削,不如进入它体内搞破坏来得迅速。

  “啊啊啊啊啊啊!”

  将充能提升至最大,疯狂地挥舞着红后,巴尔的体液像倾盆大雨一样落在我身上,但我已经不想抱怨了。

  “见鬼去吧!”○14

  随着红后的上挑,我从它的体内一跃而出,巴尔的身体无力地瘫倒在地,当我在它面前落地时,巴尔还没死透,狠狠地瞪着我:

  “可、可恶……别太嚣张……!”

  与说出的话相反,很明显它就只剩最后一口气了。

  “该抱怨的难道不是我吗……你看我的风衣已经黏糊糊的了……!”

  我随口说道,反正也没打算让恶魔赔我的风衣。

  “你给我记住、小鬼……!就算打倒了我、我的……兄弟们会替我……!”

  对死到临头还不悔改的巴尔气不打一处来,我没听它说完就用恶魔之手朝着它的眉心揍了过去,巴尔的身体因为冲击力而在地面上滑行,随后撞到了身后的墙壁。到了这份上,我的郁闷才有了一点缓解。

  巴尔挣扎了几下,就再也没了动静。

  “真是的……我可没有空去洗衣服啊……”

  我抓起脚边的雪团,擦着被巴尔体液弄脏的头发和风衣,虽然也只是心理安慰,但总比就这么脏着好多了。正想着继续前进,我突然记起什么似的停下了脚步。

  “刚才它说了什么兄弟……?”

  我终于想起来,把巴尔打趴之前,它所说的话。我连忙看向设置在中庭一端的板子。和菲尔姆山丘一样,它的另一面闪着妖冶的光芒,形成了与魔界连接的洞穴,而且这个洞穴的里面,响起了无数的叫声。

  我心惊胆战地靠近板子往里瞅了一眼,洞穴里面无数和巴尔长得一模一样的恶魔朝着这边爬过来。

  “开什么玩笑……”

  我飞奔到板子前面,用红后攻击,但只是造成了小小的伤痕,看来不花点时间不足以破坏它,但这样的话那些家伙就会从板子里爬出来。

  “我可不想再看到青蛙了……!”

  想着要怎么才能停止这个装置,我在四处一阵乱按,但还是毫无头绪。

  “可恶!”

  越想越觉得不爽,我朝着躺在一边的巴尔的尸体跑去,然后跳了起来,巴尔柔软有弹性的身体,作为跳台是很不错的,我踩了上去,向着反方向的板子跳跃过去。

  巴尔兄弟们的面目,在跳到板子面前时已经很清晰了,因此,我也可以接触到它们。

  “抱歉,我们已经关门了,下次请早吧!”

  我喊着,用恶魔之手朝着走在最前面的一只揍了一拳,刚来到人间还不太适应的它,没来得及反应就大大地往后飞去,连带着将后面的一波也一起撞倒。趁它们陷入混乱,我再次开始摆弄那块黑色的板子。

  在板子的下方,有一个小小的装置,我一眼望去就觉得这应该是电源开关之类的东西,虽然没有证据,但我还是接触了它,就像和我的右手起了反应似的,板子的光芒立刻收缩起来,我松了一口气。

  “我不想再跟它们打第二次了……各种意义上都是。”

  再次转头望去时,巴尔的尸体宛如与雪融为一体似的消失了。

  ○12:原句为“五合目程の場所にある巨大な橋を渡らなくてはいけない”

  ○13:作者注释出招台词为“Get lost!”

  ○14:作者注释出招台词为“Crash!”



章节六

  我虽然在城堡内继续搜索,但还是没有发现红衣男子的踪迹。在考虑要不要先回教团本部一趟时,我发现了一条奇怪的通道。

  我曾经来过佛杜那城堡几次,但并不记得在这种地方有过什么通道,而且与作为中世纪建筑的佛杜那城堡非常不协调,是近代的建筑风格,恐怕是最近才增设的。

  虽然有些迷惑不解,不过我还是决定试试看这条路。通道的设计完全就是为了避人耳目,令我深深地觉得不会是在干什么好事。

  穿过几间屋子,眼前是一个非常怪异的空间,我禁不住呼吸一滞。

  就好像是某种实验设施。房间的一面墙壁是玻璃制成的,玻璃后面的房间里摆放着桌椅,还放置着一只巨大的试管样的东西,里面漂浮着一把断裂的刀。真是不可思议的光景,但不知为何,对那把断刀我生出了莫名的怀念之情。

  右手很痛,痛感非常强烈。

  想起在歌剧院与红衣男子遭遇之前也是这种感觉,我不由地四下望去,说不定那家伙就在附近,但一个完全出乎我意料的人走了出来。

  “你果然来了。”

  完全没有听过的声音,从房间上方设置的扬声器似的东西里传来,而朝玻璃墙望去,房间深处徐徐走来一个男人,他在教团的法衣外披了一件白大褂,脸也完全不认识。

  “你是谁?”

  面对我的提问,男人夸张地行了一个礼:

  “我?我的名字是……阿格纳斯。”

  声音从扬声器传过来,他继续说道:

  “因为工作原因,人们一般看、看、看不到我……但我的名字应该有所耳闻吧?”

  确实,阿格纳斯这个名字我是有印象,好像是技术局的领头人,石中剑和红后所搭载的基本充能系统就是由他设计的。

  “既然是这么了不起的人,那在这鬼地方做什么呢?”

  我话音刚落,阿格纳斯突然将他驼着的背仰了起来,用手指着我说道:

  “鬼地方?!注意你的言行,你这小鬼!”

  看来是把他惹怒了,不过这生气的理由还真是无法理解,我只好耸了耸肩。阿格纳斯在玻璃墙后来回走动嘟囔着:

  “果然和传闻一样是个嚣张的小鬼……”

  “……喂!问你这个房间是干什么用的?是教团管辖的地方吗?”

  听了我的疑问,阿格纳斯停下了脚步,把目光投向了我,接着,他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这笑容除了狡猾再没有更适合的形容词了。

  “……我可不会告诉你。”

  “那就是秘密基地咯?那我也懒得深究了,至少告诉我暗杀教皇的家伙有没有来过吧,我正追捕他呢。”

  从现有的状况看来,到达这个房间的通路只有我过来的这一条,玻璃墙后面的房间不知是连到哪里,但既然阿格纳斯在,红衣男子在这附近的可能性就很低了,看来只好先离开这里搜查别的地方。

  “你已经没必要再、再、再追捕什么了。”

  阿格纳斯没来由的一句话,让我疑惑地歪了歪头。

  “啥?”

  “你发现了这里,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如果他拿着剑或者枪来威胁的话,我估计会装作害怕的样子,但隔着玻璃墙用扬声器说出来实在没什么气势。

  “看到秘密基地就得判死刑吗?我怎么不记得有这条规、规规定呢!?”

  我故意模仿阿格纳斯说话,他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一个类似开关的盒子,当按下开关按钮后,我所在的房间的各个地方都突然有什么东西飞了出来。

  开始,我以为是剑,然而仔细看来,应该只是模仿成剑的形态,因为飞出来的剑很快变成了鸟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人间的生物。

  “是恶魔……吗?”

  阿格纳斯获胜般笑道:

  “我给它起了‘剑翼’这个名字,听起来很不错吧?”

  随着阿格纳斯的解释,三只剑翼朝我突袭过来,我虽然很好地避开了两只,但另一只却擦到了我的脸颊,细微的疼痛下,我用手擦了擦脸,果然出血了。

  “让栖息在魔界的爬虫类和剑交配而诞生出来的,那些剑都是不可多得的名剑哦……可以轻易地将人劈成两半。”

  不愧是技术局的人,谈到研究成果便开始滔滔不绝,但我基本上是很讨厌技术局的。我将剑翼用枪击落,它们就从鸟的形态变回剑插到了地面上,本来以为是死了,但没过多久就又恢复成鸟飞了起来,真是难以理解的生物,更何况是由技术局做出来的,这兴趣太恶劣了。

  “你做这些东西出来做什么!难道是配给教团骑士用的吗?”

  我一边对付剑翼,一边叫道,阿格纳斯苦笑的声音从扬声器传来:

  “你也没必要知道这些……要怪就怪克、克、克雷多吧……是他让你追捕但丁的,所、所以事情才会变成这样……”

  “……但丁?”

  阿格纳斯说克雷多让我去追捕但丁,那个但丁估计就是指暗杀教皇的红衣男子,这没什么,但问题在于,为什么阿格纳斯会知道他的名字,他只不过是个突然出现不知底细的暴徒而已啊。

  “你为什么会知道那家伙的名字!”

  阿格纳斯没有任何回答,虽然是在盯着我看,但目光也不停地落在手中的笔记上,不知在写些什么。

  “把我当试验品吗……!”

  既然多说无益,我也没必要跟剑翼玩下去了,我立刻将一只砍落在地,被刀刃弹反的剑翼变回了剑形,刺在了地板上。

  “就算是试验品,也不都是任人摆布的……!”

  我用恶魔之手抄起剑翼,而阿格纳斯全神贯注地记录着,丝毫没有察觉我右手的异状。

  “接招吧!”○15

  将手中的剑翼一口气朝玻璃墙扔去,终于注意到状况的阿格纳斯身体缩了起来:

  “哦哦!”

  他叫道,随后,剑翼就砸上了玻璃墙。伴随着巨大的声音,剑翼碎裂了,但玻璃墙却毫发无损。

  “……没、没没、没没用的!这块玻璃是以独眼巨人的臂力为基准设定强度的!你不可能有这种破坏力!”

  虽然这么说,但他的心虚显而易见。

  “我管你!”

  我吼着又捉住一直剑翼扔过去,玻璃墙开始震动,但还是没有破裂。阿格纳斯依旧在笑,但渐渐地,笑容就消失了,可能是留意到我的右手了,他再没有记笔记,只是几乎贴着玻璃墙盯着我看。

  第三次扔出剑翼时,玻璃墙出现了小小的龟裂,而阿格纳斯的注意力都在我的右手上,丝毫没有察觉。

  我握紧右手,朝着玻璃墙的方向跑去,跳了起来。大力地挥动右臂,用恶魔之手砸向了产生龟裂的地方。果然立竿见影,玻璃墙上的裂纹像蜘蛛网一样散开。

  “啊!?”

  发现这点的阿格纳斯不禁叫出了声,之后,玻璃墙彻底粉碎了。因为冲击力,阿格纳斯摔倒在了地上。我用红后抵着他的喉咙,阿格纳斯愣愣地盯着我看,好不容易才缓过神来:

  “……这、这这这不是恶魔的力量吗!?为为为为什么你这种家伙会会会使用它!?”

  他大叫道,我啧了一声:

  “你不也一样……为什么技术局要制作恶魔?”

  阿格纳斯没有回答,他毫不在意刀刃的威胁站起身,凑近我的右臂。

  “真是太棒了……”

  阿格纳斯小声嘀咕,就像要把我的右手取走一般靠过来,我不由自主地后退。

  “多么强大……多么神圣……简直至高无上……”

  阿格纳斯毫不顾忌地继续往我身边走来,为了制止他,我将红后挥舞过去:

  “回答我的问题!”

  说完,我再次将红后朝阿格纳斯的脖子指去,而阿格纳斯却用手指捏住了刀刃,我立刻想把红后收回来,但它却纹丝不动,这样的力量很不寻常。阿格纳斯盯着我诡异地笑起来:

  “……好吧,为了表达对你右手的敬意,我就把教团的另一面告诉你。”

  阿格纳斯突然放开了红后,作用力使得我微微向后摇晃。想着他说不定会故技重施,我把红后放回背上,用手枪对准了他。但阿格纳斯毫无惧意,好像自言自语地开始喋喋不休:

  “几年前,我开始研究恶魔,并非只限于恶魔本身,而是如何能让恶魔强大的力量为人所用。”

  阿格纳斯像是在演一出排练好的话剧,吐字没有丝毫中断:

  “由能够获得恶魔力量的被选中之人,来引导剩下的脆弱可悲的人类……这就是教皇冕下所讴歌的理想世界。我之所以日夜钻研,就是为了实现这个理想。”

  我被这种蠢话惊呆了。

  “什么狗屁理想世界……反正教皇都被杀了,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吧……”

  面对我的指摘,阿格纳斯感到滑稽似的笑了起来:

  “放心吧……教皇冕下还活着……不,是进化!他变成了天使!”

  “……天使?”

  “就是被选中成为拥有恶魔力量的人。心存正义之人获得这种力量的话,肯定就不会是恶魔了啊?”

  “不是恶魔就是天使?你们脑子有病吧?”

  我不想再说下去了,把这家伙敲晕然后汇报给克雷多吧,克雷多肯定不会原谅这种疯狂想法的。当我准备使力扣下扳机时,阿格纳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

  “顺带一提,我也是天使呢……”

  语毕,阿格纳斯的周身放射出了某种强烈的能量。

  “唔……!?”

  在没有任何准备下,结结实实地承受了冲击,我缩起了身体,正摇摇晃晃的时候,不知什么东西从天花板上飞出,气势磅礴地朝我接近。是盔甲,在藏书室袭击我,在城堡中徘徊的,中空的盔甲骑士,飞出来的三只一齐将我的身体用长矛刺了进去。

  “啊啊啊啊!”

  双臂被刺穿,腹部也是,剧痛让整张脸扭曲起来。毫无抵抗能力,我就这样被盔甲骑士扎在了墙壁上。

  “……咳啊!”

  血从嘴里溢了出来。铠甲骑士在阿格纳斯身后整齐地列队。看着它们,阿格纳斯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也是研究的成果。很、很美丽吧?这白银的盔甲!”

  在他说这些话的同时,我的意识已经开始朦胧,视野也渐渐暗了下来。但阿格纳斯对毫无反应的我似乎气不打一处来,他转动着刺在我腹部的长矛,粗鲁地摇晃。

  “唔啊啊啊!?”

  内脏被翻搅,疼痛随着颤抖扩散至全身,阿格纳斯的虐待持续了一阵后,看着我的脸说道:

  “我的话还没说完,你不是想知道吗?”

  他的双眼闪着异样的癫狂。

  “这些盔甲,是我用偶然得到的碎片培养而成的。你知道那个碎片是什么吗?”

  像是等着我的回答,阿格纳斯停下了话语,我无力地摇头。不管怎样我现在唯一能考虑的就是如何逃脱,只要能逃出去,阿格纳斯随便他啰嗦去吧。

  阿格纳斯用喜悦的表情继续说道:

  “那个碎片……那是、传说中的、黑黑黑黑天使的盔甲!你是不可能理解其价值的……因战败而突然销声匿迹的黑天使的盔甲!就这样被带到了佛杜那的海边!和那个、阎魔刀一起!”

  阿格纳斯转过身,指向屋子中央设置的试管状物体,那把断刀正飘浮在里面。身体没有任何力气,全身都麻痹了,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更加痛苦。怎么办才能脱身……怎么办……怎么办……只是这么想着,却毫无办法。

  “我感谢神明,这难道不是神赐予的奇迹?一把传说中的魔剑和传说中的恶魔身披的盔甲的碎片!神一定是在说‘代替我统治这个世界吧’!所以我制作了这些盔甲!从魔界召唤出恶魔!用无数恶魔灵魂作为核心来驱动这忠诚不二的神之军队!对、这绝对是天使!白色天使!○16”

  阿格纳斯所说的有关盔甲骑士的来由我毫无兴趣,但我注意到了他话语中的某一点:

  “……是你……召唤了恶魔吗?”

  我自问自答似的说道,阿格纳斯看了看我。

  “那个奇怪的板子……也是你……”

  我立刻想到了菲尔姆山丘和佛杜那城堡里那显眼的巨大的黑色板状物,制造出洞穴让恶魔出现的装置。

  “啊啊……你是说地狱门?”

  阿格纳斯满面笑容地回答道。

  “地狱门……?”

  地狱门,我听说过,那是斯巴达曾经封印,连接人间和魔界的门……在飘渺的意识中,我想起了市区中央耸立的巨大的圣碑。现在它被称作圣碑,那巨大的黑色的板子,曾经联系着魔界,然后斯巴达把它封住了——这种故事,在佛杜那却被人们坚信着。

  菲尔姆山丘也好,城堡里的也好,看起了也很大,是必须抬头看的那种高大。然而市区中央的圣碑,却是比它们还要大得多,可以称作雄伟壮观。

  我本来并不相信它曾经联系着魔界,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

  “那是我以原型为基础设计的……可、可以称为小地狱门。启、启动的原理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判明,稳定性却一直让我困扰。不过现在已经用强力的魔、魔魔器作为动力很好地解决了……做得很不错吧?”

  阿格纳斯的话我已经不太能理解了,说实话,现在也不太能听到声音了。地狱门。小地狱门。召唤恶魔。教团。白色天使。阎魔刀。神。

  朦胧的意识里,这几分钟内听到的陌生词语很快就消失殆尽。

  阿格纳斯依旧在开心地说着,而他的声音渐渐变得遥远。我企图将力量集中在手上,却仅仅只能移动几公分而已,也没有力气使用恶魔之手。

  面对自己的无能,我笑了起来,阿格纳斯见状停止了高谈阔论。

  “……有什么好笑的?”

  “——”

  我故意用阿格纳斯无法听到的音量说道,他靠近我,把耳朵凑了过来。

  “什么?说说说说什么?”

  “我说你是个杂种……”

  然后我将混着血液的口水啐到了他的脸颊上,阿格纳斯用袖子擦拭,狠狠地瞪着我:

  “你、你你你还没搞清楚自己的立场吗……!”

  阿格纳斯又一次转动刺在我身上的长矛。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也发不出声音,身体纯粹因为条件反射而后仰。

  “你该感到荣幸,接下来的研究材料就决定是你了。我可要好好地调查这只手……真是引人入胜。”

  我真想用这只右手狠狠地揍阿格纳斯的脸,但却完全动不了。我已经没有了力量。力量……

  “你这疯狂科学家……自己滚去天上搞吧……”

  说完这些,我彻底地脱力了。阿格纳斯很不愉快地皱着眉,沉默着将刺在我腹部的长矛拔出来,用矛头指向我的左胸。

  “我的研究可不需要这张脏话连篇的嘴……”

  说完,阿格纳斯的长矛朝着我的胸口一下子捅了进去,不知道心脏有没有被刺穿,即使是这样,我的心脏依旧在拼命地跳动,微弱的,不规则地鼓动着,因为太过虚幻,我甚至不觉得自己快死了。

  “把、把把、把他带走……”

  脚步声很远,也很重,好像地面都在震动。它们一步步走来,我的心跳也逐渐衰弱。我已经没有抵抗的力量了,甚至连逃生的力量都……

  我明明觉得力量对我如此重要,为了守护某些东西,我必须要有力量,我明明那么强烈地渴求着。

  我需要力量。

  我要更多的力量。

  我根本什么都没能改变,从姬丽叶的双亲被残忍杀害的那个夜晚,到现在,根本没有任何改变。都是因为我的力量不够,所以我才想要变强。

  我要变得更加强大,我要拥有更多的力量,才能保护他们,保护我所珍爱的人,保护她所珍爱的一切。

  我必须保护他们。

  力量。我需要力量保护他们。

  我明明如此虔诚地发誓过。

  “姬丽叶……”

  我嗫嚅着,这仿佛是一个什么指示一般,我的心跳,完全停止下来。

  但丁在佛杜那城堡最上层,目测是城主的卧室中,感觉到某种波动。那是他将房间里作为装饰的帽子戴在头上,照着镜子,正自我欣赏时发生的事。

  “……唔!”

  那阵波动从地板下面透过来,从脚底一直到头顶,好似电流一般窜过但丁的身体,仿佛与之呼应,但丁瞬间变成了深红色的恶魔形态。当再次恢复了人类的样子,但丁也依旧一动不动地盯着脚下,连帽子掉了下来也没有察觉。

  那是灵魂的呼唤,只有拥有同样血缘的人才可能感受到。

  “真像啊……”

  但丁曾经感受过与此相似灵魂的恸哭,但如今感受到的呐喊,应该不会是但丁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因为那个男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他是仰慕父亲斯巴达,且从未有一刻停止追求力量的,但丁的亲哥哥维吉尔。他们是双胞胎,却也不得不分道扬镳。与哥哥有着相似灵魂的人,就在这个城堡里面,这是贯穿但丁身体的波动所带来的信息。

  “看来……这地方比想象中有趣呢。”

  小声说道,但丁捡起掉在地上的帽子,用手指抵着帽子的内部晃动着扔了出去,飞舞在空中的帽子,轻飘飘地物归原位了。

  “不过,还是先把教团的事解决吧……”

  但丁抹了把头发,朝着森林继续进发。

  一个月前,我做了一个梦。就是与恶魔战斗,并且右手负伤的那天。对自己的无能,我很不甘心,我想要更多的力量,不然的话,我可能无法保护姬丽叶,我不想让她伤心。她对我这样的人都能给予温柔的微笑,我不想再让她感到悲伤。

  我想要更多的力量——怀着这样的念头,我入睡了。

  然后,就做了这个梦。真是不可思议的梦,一直以来我都忘记了,但如今的画面却十分清晰,就在这种不知生死的时刻,我想起了那场梦,我想起了梦中出现的一个男人。他的样貌已经不记得了,应该也不是认识的人。

  他有着冰冷的眼眸,却也能从中感受到一丝寂寞。男人就这样看着我,一言不发,我虽然觉得必须对这个男人说些什么,却想不出合适的话语。

  而他终于开口:

  “——你听到了吗——”

  我歪了歪头。

  “——你听到了吗、那灵魂的嘶吼——”

  可能那个男人并没有开口讲话,只是在我脑海中诉说着。用一种冷淡的……干燥的……却有着异样温柔的声音。

  “——你的灵魂,在嘶吼着什么——”

  他问道,我却反问过去:

  “……那你呢,你的灵魂在嘶吼什么呢?”

  男人轻笑着,说道:

  “——我要更多的力量——”

  我闻言回答道:

  “那么,我的也是一样。”

  这时,我醒了过来。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会想起那场梦呢,我不知道,我明明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毕竟我早已自身难保了。但我总觉得想起这个,对自己来说很有必要。

  右手在发抖。我的右手慢慢地张开,有什么东西飞向了我的手掌,我抓住了它。这一瞬间,我的意识恢复了,我睁开了眼睛,视界被染成鲜红色,而且明明已经过了那么长的时间,向我逼近的白色天使,离我却还有两三步的脚程。我看着自己的右手,它正握着一把刀,那是漂浮在试管里,被折断的那把刀,现在已经完全复原,稳稳地被我攥住。

  我不知道原因为何,但可以肯定的是,我的身体正源源不断地涌出力量,明明已经连手指也动不了,心脏也已经停止跳动了。

  但,我还活着,伴随着力量。

  白色天使向我袭来,我抵抗般吼叫道:

  “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知道身体里的力量在涌出,这力量形成的波动,将白色天使粉碎,甚至攻击到了离我稍远的阿格纳斯。

  “……什么!?”

  阿格纳斯大叫着被震飞出去,周围的柱子和墙壁都倒塌下来,扬起了大量的白烟。回过神来,我已经彻底逃出了绝境,右手拿着刀,步履蹒跚地走着。我的背后,出现了另一个人,即使不回头我也能感受到,它确实存在,是另一个我,象征着我的力量,我的灵魂,由青白光芒包裹着的“恶魔”。

  在滚滚白烟中,我寻找着阿格纳斯,那家伙很危险,必须把他抹杀。

  “……为、为、为什么!”

  阿格纳斯在我发现他之前,便大叫着将自己的所在地暴露无遗。

  “为什么,你这家伙能复原阎魔刀!?连我都无法办到的事……为什么你这种家伙能做到!?”

  阿格纳斯已经变成了昆虫的样子,这大概就是他所谓的天使模样了吧。

  “不可能……这种事情、是、不、不、不、不可能的!”

  我一步步地靠近狼狈的阿格纳斯。

  “那天……我发誓……要保护姬丽叶……就算把灵魂出卖给恶魔……我都要获得比谁都强大的力量,我必须保护她……那是我的责任……我的灵魂……它嘶吼着……我要更多的力量……为了……守护我爱的人……我要更多的力量……”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右手非常炙热。

  “什、什么……?”

  阿格纳斯胆怯地叫出声,我向着他挥舞着刀刃,从刀身上发出的冲击波向阿格纳斯飞去,但并没有能够命中,而是打中了他身后的一大片墙壁。我还不能很好地控制,身体不能凭自己的意志活动,力量太过强大,我几乎就要失去理智。

  “不、不不不不不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阿格纳斯穿过被破坏的墙壁逃了出去,我见状想追上去,然后便直直地倒在了地板上。

  ○15:作者注释出招台词为“Catch this!”

  ○16:作者注释为“BIANCO ANGELO”



章节七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

  克雷多向集合在圆桌前的干部们汇报完毕后,扫视着他们的表情。因为担心是否能够成功将但丁抓捕,他们脸色都很凝重,毕竟没人清楚尼禄的真正实力,而但丁的力量却是有目共睹的。

  但丁是魔剑教团奉为神明的魔剑士斯巴达的亲生子,并且和父亲一样,再度封印了企图复活的魔王,有着此等身份和事迹,足以表明但丁的力量非同小可。

  另一方面,尼禄虽然在教团骑士中出类拔萃,但毕竟是没有完成归天仪式的凡夫俗子,其他干部怀抱不安也是情理之中。

  将恶魔因子移植,获得超乎常人的力量,这就是被称作归天的仪式。若想完成归天,必须拥有强健的体魄和精神力,不然的话,就会被恶魔因子喧宾夺主,彻底失去自我,即使获得了力量,那也不过是一头畜生而已。

  这种失败的例子,克雷多亲眼目睹过几回,自己众多的同胞们变得无法理解人类语言,仅凭本能进行着破坏和杀戮。

  这些人,被作为失败品隔离在设施里,不为人知地处理掉了,但偶尔会发生失败品从设施逃脱,到街上袭击市民,克雷多的双亲,就是被失败品所杀。

  那天发生的事,克雷多至今记忆犹新,毫不知情的妹妹姬丽叶那悲伤的泪水,以及陪在她身旁颤抖的尼禄。

  年纪轻轻就拼命爬到教团骑士长的位子,为了实现教皇桑科多斯理想世界而起誓奋斗的克雷多,面对这些,也无法对无辜父母的死去而释怀。

  理想世界的背后,不知会伤害多少人,这个事实,让当时的克雷多感到迷惘,自己所走的道路究竟是否正确。

  而看穿克雷多心中所想的桑科多斯这样说道:

  “克雷多,你要忍耐……如果乐园降临,那就不会有任何人受到伤害。为此,今后可能还要牺牲无辜,但这也是为了将更多的人民从这混沌的世界中救赎……这就是所谓崇高的牺牲……”

  就这样,克雷多舍弃了迷惘。虽然会造成少量的牺牲,但如果桑科多斯的理想乐园实现的话,那么,活着的人就无需像现在这样惊恐度日了,这样的话,那些被牺牲的人们的灵魂也应该会得到救赎。

  即使相信着桑科多斯的话,克雷多依旧有他的底线,那就是姬丽叶。克雷多没有告诉姬丽叶真相,也不允许任何人透露给她。继承了双亲的虔诚,姬丽叶保持着清澈的内心信仰着纯洁的神。无论对谁都怀抱慈悲,骑士团里也有不少人把她称为女神。

  面对这样的妹妹,克雷多无法将沾染血腥的教团真面目说出口,或许姬丽叶得知真相,也不会责怪克雷多,但克雷多依旧希望姬丽叶以纯真的姿态来迎接乐园的到来,不会被卷入任何灾难,当然,也绝不会让她像双亲那样悲惨地死去。

  她如果不能得到幸福,那谁还更有资格呢?对克雷多而言,姬丽叶是这世上最后一个亲人,同时,她也象征着千万佛杜那的无辜人民。

  “那么,下面关于今后的人员分配事项……”

  确定了大家都没有异议后,克雷多转向下一个议程,突然,背后传来了一阵粗鲁的开门声,转头望去,阿格纳斯正一脸恶形恶相地瞪着克雷多。

  “……克雷多!你、你、你你这混蛋!”

  高喊着,阿格纳斯大步流星地走向克雷多,克雷多刚叹了一口气,阿格纳斯便揪起他的领口往上提:

  “为、为为为为什么、没告诉我!到、到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没能理解说话内容,又对这种在会议中肆意捣乱的行为深恶痛绝,克雷多再次叹气,把阿格纳斯的手挥开:

  “说话小声点……这可是在教皇面前。”

  语毕,两人都看向了桑科多斯,桑科多斯眯起了眼睛,只是看着剑拔弩张的二人,并没有加以训斥,可能是想听阿格纳斯把话说完吧。阿格纳斯看了一眼桑科多斯,很快转向了克雷多大声喊道:

  “那、那那那个小鬼是恶魔!”

  “哪个小鬼?”

  面对克雷多的疑问,阿格纳斯的嘴开开合合数次,因为太过兴奋而说不出话来。

  “你在说谁?”

  又问了一句,阿格纳斯为了冷静下来,做了一次深呼吸:

  “那、那个叫尼禄的小鬼!他有恶、恶恶魔的力量!”

  这个回答太过突然,克雷多不假思索地小声反驳: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别装傻!开、开开开什么玩笑!那个小鬼在研究所口出狂言,还把阎、阎阎魔刀复原了!没有恶魔的力量怎么可能办到!这都是你的责任!克雷多!他把阎魔刀带走了!我、我们的计划该怎么办!都、都是你的错!”

  阿格纳斯盛气凌人地说到这里,依旧极度兴奋地重复着刚才的话语,克雷多只能茫然地在脑海中整理阿格纳斯所说的内容,其他的干部们也因抓不住重点而一言不发。

  “……克雷多。”

  打破沉默的是桑科多斯。

  “……在。”

  克雷多回过头,发现桑科多斯的脸上浮现出些微的笑容,这让他心中涌上了无法言说的不安。

  “是叫……尼禄吧?你能把他带过来吗?”

  “如果这是教皇冕下的希望……”

  如果阿格纳斯所言属实,那就不能放任尼禄在外游荡了,出于这种考虑,克雷多对此无法提出抗议,但,克雷多继续说道:

  “如果要逮捕尼禄的话,就只能我去了,不过,要是这样的话,谁去追捕但丁呢?”

  本来,克雷多也没觉得尼禄能单枪匹马捉到但丁,首先,由尼禄追击,然后由克雷多来迎击,前后夹攻的话,还是有可能成功捕获但丁的。

  但,现在让克雷多去逮捕尼禄的话,这个计划就彻底没有了意义,只能一个人去追捕倒还好说,这样一来,就成了原本可以一起追捕但丁的两个人两败俱伤。

  “唔……”

  桑科多斯抚弄着长长的胡须嘟囔着,眼神扫视着圆桌上的其他干部,干部们不约而同地低头逃避着桑科多斯的视线,他们都曾目睹但丁在歌剧院的所为,自己的力量无法与但丁相提并论是显而易见的。并且,在这种情况下舍弃但丁而优先捕获尼禄是很不明智的,阿格纳斯的话究竟是真是假也没有定论。尼禄没有进行归天仪式,所以拥有恶魔之力便是无稽之谈。如果是被恶魔附身的话,倒有可能获得非人的力量,但那也不过就是跟归天的失败品一样的下场,被恶魔吞噬本性,这些常识让克雷多并不相信阿格纳斯的话。

  尼禄对佛杜那城堡地下的技术局区域毫不知情,也没有与阿格纳斯见过面,很有可能是用了什么奇怪的招式攻击了阿格纳斯,说不定阿格纳斯被尼禄打得满地找牙,恼羞成怒胡编乱造了一些事情。

  无论如何,比起尼禄,应该先把但丁控制起来。其他的干部面对这个得由克雷多和尼禄联手才可能压制住的敌人,都面面相觑,不想送死,他们在乐园完成之前,都不愿意将性命拱手让人。看来只有自己了,只有自己去追捕但丁了。

  刚准备把这个想法向桑科多斯进言,圆桌前有个人站了起来。

  “那么,就由我来追捕但丁吧。”

  格洛丽亚说道。

  她是干部中唯一非佛杜那出身的人,一个月前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她,向桑科多斯进献了数件宝物,作为奖赏,便将她提拔到了教团干部的位置。

  听了格洛丽亚的话,桑科多斯露出了笑容:

  “哦哦……格洛丽亚……你能办到吗?”

  格洛丽亚笑着回答道:

  “乐意为教皇冕下效劳,不会让您失望。”

  说完,格洛丽亚就向着出口走去,本应该就这样出门的格洛丽亚,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在门前停下了脚步,她转过身看着桑科多斯:

  “……看到教皇冕下安然无恙实真是太好了。一定是神在加护着您。”

  格洛丽亚恭敬地低头行礼,离开了会议室。

  “……这样好吗?”

  克雷多不由地追问桑科多斯。

  “没事……那个女人给我们带来了魔剑斯巴达,让我们的计划有了飞跃性的进展,现在就随她去吧。”

  克雷多的心中混杂着嫉妒和猜疑,桑科多斯难道是认为格洛丽亚有能力捕获但丁?或者是觉得自己还不如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值得信赖?

  “但……那个女人对我们来说几乎就是陌生人,不值得相信啊……”

  听了克雷多的话,桑科多斯发出了细微的苦笑声:

  “如果她背叛了我们,那么到时候把她杀了就好,不必担心。而且,她的真实身份,我已经有数了……”

  在克雷多询问这句话的深意之前,桑科多斯抚上了他的手。

  “你只要考虑怎么抓到尼禄就好,阎魔刀是计划的必需品。正因如此,这个任务只有拜托给你了,你能做到吗,克雷多?”

  说话的同时,桑科多斯凝视着克雷多。面对如此伟大的教皇的委托,自己这种下等人如何能够拒绝,这么想着的克雷多,能做的只是恭敬地点头:

  “……遵命。”

  克雷多走了出去。

  要去捕获尼禄。

  虽是迫不得已,但这也是为了建设乐园。即使对方是自己看作亲弟弟的人,克雷多也不允许自己迷惘。不能辜负教皇桑科多斯的期望,为了真正的乐园,自己必须去捉住尼禄。

  这么对自己说着,克雷多离开了圆桌会议室。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终于醒了过来。周围一个人也没有,也没有其他动静。

  “这,不是梦吧……”

  我的手里握着刀,它昭示着之前发生的都是事实。阿格纳斯称它为阎魔刀,而我握着它,它就会给予我力量。

  我看了看自己的胸口,衣服被长矛刺破,但身体上的伤已经毫无痕迹。那时候应该是刺穿了我的心脏,然后我就死了,这不会错。

  但我还活着。

  “我总算……不是人类了啊……”

  随着右手的异变,我也觉得自己或许跟人类有了些区别,但怎么都不会想到心脏被刺穿还能活着。我不由地苦笑起来,确实,我发过誓,我想要力量。即使把灵魂出卖给恶魔,也要保护重要的人。

  “我这算是梦想成真了吗……”

  和希望的一样,我获得了力量,恶魔之手,还有阎魔刀。但,这样真的好吗?我已经不是人类了,再不想接受,这也是事实。即使是自己说过的话,到头来真的不再身为人类时,我依旧感到不安,为了消除这种不安,我笑了起来。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了,我的笑声空虚地回荡着。

  当再也笑不出来后,我站了起来。再怎么烦恼迷惘,我的身体也无法恢复了,而且,现在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回本部吧……”

  我也想过去追那个叫但丁的红衣男子,但阿格纳斯很让我在意,教团肯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企图。我必须得问问克雷多,那样的话,我一定可以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还有那个叫但丁的男人的真实身份。

  我持着阎魔刀,走了起来,而它泛着青白的光芒,被我的右手吸收进去,这不是消失,而是依附在我的右手里,我是这么感觉的。尝试着用右手做出握紧的动作后,阎魔刀很快就出现了。

  “这都是拜恶魔力量所赐吗……”

  我叹了口气,朝着教团本部的必经之路米提斯森林走去。

  克雷多离开后,桑科多斯将阿格纳斯喊到身边。

  “……你觉得克雷多能赢吗?”

  或许是认为阿格纳斯曾经与尼禄战斗过,面对这样的疑问,阿格纳斯没能立即回答。尼禄确实拥有着超乎想象的力量,但阿格纳斯并没有亲自动手,不过就是操纵自己制造的白色天使而已。

  “这、这个很难说得准……因为克、克、克雷多也是相当强力……”

  即使关系不和,阿格纳斯对克雷多的实力也有很高的评价。归天所获得的力量,比起移植进去的恶魔因子,还是更大程度地受主体人格的影响。接受归天的人会将获得的力量无意识地呈现出自己所希望的形态。也就是说,克雷多的力量,也是非常符合克雷多本人性格的。对阿格纳斯来说虽然十分无趣……但也不会给予低劣的评价,这是作为一个研究者的职业道德。

  “并且,那个叫尼禄的小鬼,他的力量还有很多未知部分……毕、毕、毕竟他把阎魔刀抢走了……”

  说到这里,桑科多斯对阎魔刀被夺一事是否会怪罪下来,阿格纳斯表现得很紧张。意料之中,桑科多斯看向阿格纳斯的视线很冷淡,阿格纳斯见状,简直想跪下磕头请求他的原谅,但其他干部还在这里,可不能让他们看到自己颜面全无的样子,只好忍耐着。

  但桑科多斯并没有如想象中那样责怪阿格纳斯,只是小声说道:

  “那接下来,你有什么万全之策吗……?”

  听到这句话,阿格纳斯了解到桑科多斯也不确信克雷多是否能获胜了,至少,桑科多斯是在考虑克雷多陷入危机时能在自己这里有个双重保险。但,如果克雷多败北,就得由自己去打败尼禄。这是个问题,天使状态下的阿格纳斯的力量,不是以战斗见长的,虽然肯定是比一般人类的规格高一些,但还是不能保证必然胜利。这样一来,就得考虑如何兵不血刃地捉住尼禄,思索一阵后,阿格纳斯回忆起了尼禄口中提及的一个名字。

  “说、说起这个……尼、尼禄和克雷多的妹妹好像关系不一般……之前很多次提起她的名字……”

  听完,桑科多斯沉默着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阿格纳斯已经了解了其中含义,他恭敬地低头行礼后,和克雷多一样离开了圆桌会议室。但他所前往的目的地,却是聚集着避难的佛杜那市民的大广间。

  从佛杜那城堡出来,站在能将森林尽收眼底的悬崖上望去,下面广袤森林的模样让我呼吸一滞。本来米提斯森林主要是由常绿针叶树为主,外加各种其他的植物,十分繁茂,从悬崖望去,深绿色的森林就像被一层沉静的黑色覆盖住一样。

  而现在,映入我眼帘的,就像是身处亚热带森林那种,显现出让人眼花缭乱的颜色,非常诡异。拉米娜出现了不合乎季节的暴风雪,而这个森林估计也是由于什么恶魔的力量导致了变异。证据就是,我的右手开始疼痛了。我感觉恶魔就在附近,正准备从下坡路进入森林的同时,突然有什么人破坏了城堡的窗户直直地落在了我的面前。我不假思索地掏枪戒备,而对方完全没有看我一眼,而是对着森林说了一句:

  “……这林子怎么了?”

  但丁,刺杀教皇的红衣男子,我的追捕对象。但我并没有朝但丁开枪,我有事想问他。在我心里,比起完成任务,追究真相的想法更加强烈。

  “你觉得这也是恶魔干的吗?”

  但丁终于转过头来看着我,歪着脖子问道。而我没有回答:

  “你……你的目的是什么……”

  但丁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他耸了耸肩:

  “话说,你怎么跑到我前面了?我是在城堡里游览了太长时间了吗……不过期间我也迷路了一会儿……”

  这种瞧不起人的态度一点没变,就这点我确实没资格批评别人,但无论如何我都对他的言行很不爽,就好像我打心底便无法接受这些。

  “别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我催促般地叫道,但丁举起两手慢慢往后退。

  “抱歉啦,我现在很忙。”

  但丁身后就是悬崖,但他毫不在意地又退了一步。

  “过会儿再陪你玩吧,小鬼。”

  这么说着,但丁便往森林的方向坠落下去,带着获胜般的笑容。从悬崖到森林有着很长一段距离,他大概是自信到即使从这么高的地方掉下去也不会死吧,要我也学他这么纵身一跃……我做不到。虽然这副身体即使被捅穿心脏也没事,或许从这样的高处掉下去也应该不会死,但就这么跳下去的话,就只能听天由命了,我的理智告诉我还是老老实实比较好。

  “……可恶!”

  最终,我选择了走下坡路的办法去森林。

  “那家伙到底是想干什么……!”

  不管是那副我知道一切的口气,还是眼都不眨地从高处坠下的态度,都让我非常恼火,但我的心里,却对那个家伙有着一丝类似憧憬的情感,这点最是让我不耐。我愤懑地在森林里走着,果然,森林里满满的都是恶魔,不仅仅是稻草人,还有曾经在市区出现过的状似蜥蜴的恶魔(向教团报告后,将它们命名为强袭魔兵),都理所当然地徘徊在森林里。我一边与它们缠斗,一边前进,但森林的样子却总是在变化,无数次都在迷路。就像是在确认悬崖上的猜测,森林里树木的形态会产生奇怪的变化,这简直闻所未闻。因为这个,本来可以通行的路段会被封住,而原本被树木封锁的路段却反而可以前进,彻底打乱了我的方向感,回过神来,我就一直在同一个地方打转。

  并且,森林的各个角落都散落着状似虫卵的巨大物体,这东西很难缠。这种卵会生出像大块青苔一样的恶魔,这本身不是什么大问题,捉住它们然后扯碎的话很快也就死了。问题是,它们会寄生在稻草人或者强袭魔兵之类的其他恶魔身上,然后那些被寄生的恶魔就会生出触手般的芽,疯狂地舞动,并且比被寄生之前凶残地多。

  它们身体活动自如,而且那些触手状的芽还会自动防御外敌似的大幅度扭动着,宛如由两种生物组合而成的凯米拉。凯米拉触手的攻击比想象中强力,一开始我直接接近它,就一下子被击飞出去,虽然应该避免近距离接触,但只用枪的话太浪费时间,对于急着走出去的我来说无端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就在与这些凯米拉周旋的时候,我偶然发现了一件事。那些从卵里孵化出的青苔模样的恶魔,应该是某种种子。一开始我只认为它们是单纯的寄生虫,寄生在稻草人和蜥蜴身上后,长出乱舞的芽而已。

  而我前进了一段路,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应该是一只被青苔寄生的强袭魔兵,但跟平时不同,它一动不动地待在那儿,外表已面目全非,就好像变成树木那样无生气的颜色,我摸了摸,触感也跟树皮很像。

  我终于知道那些长相奇怪的树木是怎样布满整个森林的了,那青苔状的恶魔(现在应该叫它“凯米拉种子”吧)寄生在恶魔身上,使宿主成为凯米拉。它的目的并不仅仅是寄生,而是在寄生后吸取养分,最终将宿主变成树木。

  基于以上的原因,米提斯森林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或许,凯米拉种子的宿主还不限于恶魔,包括原本栖息在森林里的动物,甚至植物。

  如果它们是种子,那在某个地方一定有散播它们的母体,我这么思索着。如果将母体打倒,那么森林应该就会恢复原状,恢复原状的话,我就不会继续被困在这里了。

  我比想象中更快地发现了那个母体。怎么说呢?它就在我头上,更准确地说,是在我的上空,那是一条类似巨龙的东西,周身缠绕着无数茑萝在空中游荡,并且一个接一个地产下种子,撒在森林的各个角落。

  我朝着巨龙的方向跑去,走进了一个森林里的开阔地。这里也设置着黑色的大板子,用阿格纳斯的话说,就是小地狱门。

  “这里也有啊……”

  我叹了口气,这个地方没有障碍物,我也可以好好地教训那些种子。我将落下的种子用蓝玫击碎,虽然寄生之后很难缠,但没有孵化之前的卵倒是意外地好对付,基本一枪就能解决一个。

  那条巨龙似乎意识到我的存在,从上空一下子朝我的方向飞过来,速度快得惊人。当我准备迎击时,巨龙在空中停了下来,大大地张开了嘴。我稳住身形,看到从巨龙的嘴里出现了一个女人模样的恶魔,本来以为是龙头的部分,现在看来像是某种花瓣,而中间的花蕊才是本体。说到凯米拉的母亲,就应该是厄喀德那○17了吧。

  “畜生……畜生!竟将我的子嗣残害至此!”

  我的子嗣……看来这位的身份比我想象中还贵气。不过谁让它生了那种孽子呢,我耸了耸肩。

  “……生个孩子也让人困扰得紧,我建议你回自家生去。”

  听完我的话,厄喀德那发出了高昂的悲鸣声:

  “你这下贱的人类!是想愚弄我吗!”

  这大概不算是个疑问,厄喀德那将花瓣闭合恢复成龙的形态一下子朝我冲过来,我侧滚着躲避,立马开枪还击,但对种子效果很好的子弹,面对厄喀德那的巨体就很难造成伤害,无异于给它挠痒痒。

  那么我应该趁它突击我时找空隙砍伤它吗?但这样风险太高,它的突击速度极快,又要回避又要用剑攻击难度很大。

  “还是只能用枪吗……?”

  在上空盘旋,等待着攻击时机的厄喀德那狂笑道:

  “就让你也收下我的子嗣吧……这样你就会成为这个森林的一部分……!”

  厄喀德那像发射子弹一样将种子从身体里射出,并且看起来不是打算落在森林里,而是冲着我来的。

  “你可得好好对待我的子嗣!”

  将飞过来的种子各个击破,厄喀德那看准机会朝我袭来,我险险地躲过,并且寻找合适的反攻机会,但看来是不太可能了。

  它太快了,根本没有时间用剑来进行打击。

  “麻烦的家伙……!”

  我曾经对付过会飞的恶魔,但那些家伙大多都是体型小也容易打倒的类型,所以,我一般就用一把枪来解决。但与厄喀德那作战,只用枪的话还是太无力了,它不仅巨大,还能飞到很高的地方,即使再怎么努力伸手,那个距离也难以到达。

  我一边装填新弹药,一边思考对策。不管是红后还是阎魔刀,只要距离够近,肯定能对它造成巨大的伤害,所以就必须让这家伙停留在地面上,但要让它停下,也就只能给它足够的伤害,那么,当它在空中时,就只能依靠枪了。

  这是个死循环。枪击真的有如此大的威力能使它停下吗?在无法确定之前,也不能无谓地浪费子弹。

  厄喀德那又一次扑了过来,我举起枪,无意识下,我的右手,支撑住了握枪的左手。

  “反正不是人类……那么就让我试试看吧……”

  我将力量集中在右手后,它发出了青白的光芒。如果我已经不是人类,如果这只右手寄宿着恶魔的力量,那么这青白色的光就是魔力的征兆,就是我已经有着超越人类力量的证据。

  “这样的话……就和这子弹一起——”

  右手发出的青白光芒传递给左手,覆盖住了蓝玫。

  “开火!”○18

  我扣下扳机,巨大的反作用力将我的上半身往后推去。发射出去的子弹被青白光芒包裹,朝着突进的厄喀德那疾驰而去。正好打中龙的面部,随后子弹发出了爆炸的轰鸣声,就像榴弹炮一样。这一击,饶是厄喀德那也停了下来。可能是命中了要害,爆炸之后引出的火焰,在厄喀德那的花瓣周围扩散开来。

  终于无法忍耐似的,厄喀德那将花瓣打开露出了本体的花蕊。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快速地跑过去,将意识集中在右手,阎魔刀瞬间出现了,现在就试试这刚刚获得的力量吧。

  “下地狱去吧……!”○19

  在被火烧得焦头烂额的厄喀德那面前,我将尚收在刀鞘中的阎魔刀架起,以极快的速度拔出,拔刀后一个闪击,再挥刀又一击。

  “噢噢噢噢噢!”

  无数次挥舞阎魔刀持续攻击着,但即使这样厄喀德那依旧没有被打败的迹象,我持起红后,以二刀流的形式增加攻击力。

  但,厄喀德那比想象中还要难缠,看来就凭这一击我也不能获胜,就在我思考的瞬间,厄喀德那尖叫起来。

  “……唔!”

  在我攻击当中,它突然升到了空中,我直接被甩到了地面上。厄喀德那持续悲鸣着,在半空中盘旋。我看向小地狱门,跟之前两个一样,连接魔界的洞穴也敞开着。

  就在同时,厄喀德那朝着我的方向冲了过来,但我立刻明白它不是想攻击我,因为突进的路线微妙地偏差了。和我想的一样,厄喀德那是想从我旁边溜走,钻进小地狱门里面去。

  “别想跑!”

  我小声说道,用恶魔之手伸向了准备逃走的厄喀德那。从手腕延伸出的巨大青白透明的手,抓住了厄喀德那的尾巴,而它激烈地扭动着身体吼道:

  “竟然被人类打败……简直奇耻大辱……!”

  “与其现在逃跑不如一开始就别出来,这很不礼貌啊……!”

  为了不让它逃跑,我用力地往后拽,一点点地缩短着距离,但就差一步能用剑砍到它时,厄喀德那惨叫着将尾部自行切断下来,再不给我第二次捉住它的机会,厄喀德那像被吸进了洞穴中似的消失了。被小地狱门打开的洞穴也收缩起来,跟贝利尔的状况一样。

  “怎么就被它逃了呢……”

  我现在有了结论,那就是阎魔刀的攻击力,是我至今所获得的力量也无法比拟的,但我深感自己并不能很好地使用它。我凝视着自己的右手。

  “这到底是什么力量啊……”

  在这种情况下,我真的可以把这种力量据为己有吗?虽然难以置信,但我不也不想将这力量拱手让人,我矛盾着。

  感觉周围的环境起了变化,我抬起头,原本茁壮成长的树木,现在开始枯萎了,由厄喀德那所产生的奇怪的植物,恐怕是因为它在所以才繁荣昌盛的吧。

  “继续往前走吧……”

  我小声说着,看向了森林后面的教团本部。贝利尔,巴尔,厄喀德那。制作小地狱门的是阿格纳斯的话,那么从小地狱门里出现的恶魔就是教团召唤出来的。小地狱门在昨天之前都应该是不存在的,突然涌现出大量恶魔,也是但丁出现在城市的时候,所以一开始,我认为小地狱门是但丁的杰作。但如今这些始作俑者都是教团……那他们为什么这么做呢?

  阿格纳斯说过什么召唤恶魔,又捕捉它们,还有必须由灵魂驱动的白色天使。但如今,教团丝毫没有捕捉恶魔的意思,相反却放任恶魔,就像是故意让市民受到伤害一样。

  “……难道,恶魔是用来拖延时间的?”

  出现了大量的恶魔,就无法堂而皇之地通过,再怎样都会耗费时间与其战斗。或者极力避免交战,就要通过有诸多障碍物的地段,更加浪费时间。

  我就吃尽了这个苦头,从市区到城堡,从城堡到森林,再从森林到本部……原本没有多远的路却花了很长的时间。

  “是不想让他……接近教团本部吗……”

  但丁现身刺杀教皇。目的至今不明朗,如果但丁与教团有私仇,那他肯定会去教团本部的,那么教团考虑到这点,所以才放出了恶魔?这个想法在脑中挥之不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教团到底在想什么……?”

  为了尽快见到可以回答我诸多问题的那个人,我加快了脚步。

  ○17:Chimera(凯米拉)是厄喀德那和堤丰的后代。

  ○18:作者注释出招台词为“Fire!”

  ○19:作者注释出招台词为“You’re going down!”



章节八

  但丁侵入教团本部时,以为会有大批的警备人员等待着他,但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就好像被什么人支开了一样。想着可能有埋伏,小心地进入建筑内部,当但丁走进第一个房间,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又玩捉迷藏吗?”

  房间里看不到一个人,但确实存在某种气息,但丁很清楚,那就是他的搭档翠西,她就在这个房间的某个角落,但没有现身。

  “这里这么空旷,是你安排的?其实有人在我也无所谓啦……”

  但丁坐在摆放在屋子中间的桌子上嘟囔道,不见身影的翠西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半对,一半不对。警备力量基本都集中在市民避难的大广间,所以这栋建筑从整体上来看没什么人,入口处是有些警备,我让他们离开了,毕竟算算你也快到了。”

  “嗯……”

  对但丁来说,这项动作可有可无,反正他来就是毁灭教团的,事到如今也没必要避开争端了,翠西察觉到他的想法,苦笑起来:

  “其实还有另一个理由,并不只是单纯让你轻松来着。”

  “另一个理由?”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阎魔刀恢复了。”

  之前在佛杜那城堡与翠西密会时,她说过阎魔刀是不可能被修复的,怎么才过了这么一点时间,这个说法就被颠覆了呢?不过但丁听了翠西的话,并没有大惊小怪,相反很自然地接受了,出城堡之前感受到的波动,血缘的共鸣,如果阎魔刀恰好是当时被恢复的话,那么一切都能解释了。

  “原来如此啊……”

  但丁嘟囔着,翠西倒是很意外:

  “你不吃惊吗?”

  “算是被我猜中了吧。”

  “将阎魔刀复原的人,是个叫做尼禄的教团骑士。但他对教团的真面目并不知情……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但丁记得尼禄这个名字,那个曾经在歌剧院交过手的奇妙的青年,那个女孩是他的恋人吧?好像是这么叫他的。

  “那个叫尼禄的,是个银发的嚣张小子吗?”

  “你认识?”

  “见过两次,这么说来,第二次见他时有种奇怪的感觉……”

  想到这里,最初对峙的时候,也有过这种感觉,那是只有流着相同血液的人才能留意到的感受,但那时候的感觉太微弱了,没有办法下判断。但第二次见面,出城堡之后相遇,那个叫尼禄的青年,已经散发出不容但丁质疑的、血脉相连的灵魂的波动。

  只是那时候,但丁忽视了面前人所散发的阎魔刀的波动,可能但丁认为之前那种强烈波动的余韵还残留在自己身体里的缘故吧。

  “教团准备将他逮捕然后取回阎魔刀,于是就派出了骑士团长。把警备支开,也是为了不让你在跟警备缠斗的时候撞上骑士团长。反正是他们去取阎魔刀,我们就没必要再添乱了。”

  翠西笑着说道。可能她没有意识到吧,或者她也没有跟尼禄见过面。而且,即使他们见过面,这种只有血亲能感受到的事情,她无法察觉也是情有可原的。

  “那个小鬼……可能是我的亲戚。”

  但丁带着不确定的口气告诉翠西,翠西听完倒抽了一口气:

  “亲戚……难道是斯巴达的又一个儿子吗?”

  但丁的父亲斯巴达,在某天突然失去了踪迹,生死不明。但他应该不会再回到这个曾经由他统领的地方。

  “不知道啊……我觉得不是。应该是另外的一个……”

  翠西似乎没有听懂但丁的话,只是但丁现在也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图。

  “……那你想怎么办?要去救那个小鬼吗?现在去的话还来得及。”

  对于有些不安的翠西,但丁苦笑了一声,在桌子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不……我要再等等。如果他被那个骑士团长打败了,我就去干掉那家伙夺回阎魔刀。如果他能赢,迟早也会经过这里的,到那时我就让他还给我好了。”

  但丁打着呵欠,对着沉默的翠西说道。

  “……你别告诉我他是你的私生子哦?”

  但丁闭上眼睛,又打了个呵欠,嘟囔着:

  “这笑话可不好笑……”

  走出森林,经过数个人造地段之后,就能看到教团本部的白色建筑了,这下终于不会迷路,一直往前走,以那个建筑为目标即可。来到本部前面的广场,我停了下来,从本部的方向,徐徐走来一个男人,虽然还看不清相貌,但那种过度端正且神经质的走路姿势,一看就是克雷多。而当克雷多走得越来越近,我发现他的脸色非常阴沉,就好像要去哪里决斗一样。我将右手放进风衣的口袋里藏好,歪了歪头:

  “别这么瞪着我啊……”

  克雷多在我面前几米的距离停下时,我对他说道,而克雷多一言不发,依旧瞪着我。

  “你该不会是听那个阿格纳斯打小报告了吧?那可是他先挑起的,我生气也很正常啊。”

  我半开玩笑地说着,但克雷多还是不说话,他的脸色告诉我现在真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我叹了口气,不再跟他闲聊,而是将我闷在心里多时的疑问说了出来:

  “克雷多……教团到底想做什么?你知道那个叫但丁的家伙吧?恶魔的力量是什么?地狱门又是什么?……到底是怎么了?你们隐瞒了什么?”

  对步步紧逼的我,克雷多慢慢地移动右手,放到了腰间的剑柄上。

  “……我没必要回答你的问题。”

  缓缓把剑拔出,克雷多将剑刃对准了我。

  “把阎魔刀交出来,尼禄。它不是你该拿的东西。”

  我不是舍不得阎魔刀,只要说出能让我接受的理由,我可以大大方方地还过去,但我受不了这种回避问题,还跟强盗一样威胁我把东西交出去的口气。

  “……快回答我!克雷多!”

  在我大叫的同时,克雷多将剑挥了过来,我后跳着躲过这一击,而他立刻对我砍来了第二刀。用红后防御,但他出手太快了,我慌忙将右手从口袋里伸出,用恶魔之手扛住了他的剑击。看到这一切,克雷多皱起了眉头:

  “……你被恶魔附身了吗?”

  我弹开克雷多的剑,摆好身形摇头说道:

  “你听我解释……我不想和你战斗,伤害到你的话,姬丽叶会伤心的。”

  听完我的话,克雷多笑了起来:

  “伤害我?看来是被你小看了呢……”

  说着,慢慢持起剑的克雷多的身体周围,覆盖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

  “既然你已经被恶魔附身,那我也不必隐藏我的力量了……”

  克雷多的身体渐渐变化,已经不再是人类的形态,但跟阿格纳斯也不同。

  “你……也是吗……你也……”

  我一边后退,一边小声说道。我不愿相信这一切。我打心底希望克雷多跟我一样不知情,或者没有蹚阿格纳斯那伙人的浑水,我不愿相信这个视如亲兄的男人和阿格纳斯竟然是一样,甚至放弃了人类的身份。

  克雷多现在呈现出身披盔甲的姿态,以金黄色的单翼,漂浮在空中。

  “这就是被神所选中之人进化后的终极……我是天使。”

  天使……阿格纳斯也曾经说过,但——

  “克雷多……在我看来你与恶魔无二……”

  克雷多举剑指向了正嗫嚅着的我,突然,我的周围出现了无数支剑,剑尖全部对准了我,克雷多向下挥剑,如同一个指令,那些剑一起朝着我刺了过来。

  “唔……!”

  我慌忙跳跃起来,但克雷多看准了这个时机挥剑向我砍来,持起红后,虽然防住了他的攻击,但身体也大大地被震飞出去。在空中受身,落地之后,克雷多缓缓地飞翔着,用剑指着我说道:

  “我作为骑士团长,必须要逮捕你……这是教皇的命令。”

  “教皇就这么重要吗!他说什么你都听吗!你竟然连人类都不想做了,到底能得到什么!”

  克雷多完全听不进我的怒吼,持剑冲了过来。

  “克雷多!”

  将红后的充能开到最大,我也一口气迎了上去。剑刃与剑刃的碰撞下,火花迸射,冲击力鲜明地传达到手腕上,僵持之下,我一步也不能退让。

  最后一次与克雷多比剑是什么时候呢,我已经忘记了,而教我剑术的,正是克雷多。我无法与周围的人很好地交流,无父无母,人们都把我当成累赘,因此,当时的我对很多事都显得十分绝望,什么都干不好。克雷多却给我指明了道路,每当我挥剑,就会把不开心的事统统忘掉,就像是为了追随克雷多,我成为了教团骑士,意外地也获得了他人的赞美。

  这样的我,也值得别人赞美?被抛弃而受人排挤的我,也能尽自己的力量帮助别人,克雷多这么教育我。

  我虽然学不来克雷多那种刚正不阿的行事态度,但我依旧崇拜着他,性格方面多少有点死板,不过我认为他值得所有人尊敬,也值得所有人喜爱。

  而我,正在与克雷多对峙,作为他的敌人。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和你战斗!”

  用剑刃抵抗着克雷多,我喊道。

  “我才该这么说!……你背叛了我们!”

  克雷多突然将我推了一把,我摇晃着后退,克雷多追了过来,避无可避,我的侧腰被剑刃划伤了。

  “唔……!”

  我忍着疼痛想把克雷多的身体踹开,但克雷多很灵活地往后方跳跃回避了我的攻击。我一边掏出蓝玫,一边说道:

  “我没有背叛谁……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将注入了魔力的子弹射出,克雷多用右手所持的盾牌防御住了,能对巨大的厄喀德那起作用攻击,到了这里却无比弱小。

  “对被恶魔附身的你,真相已经没有意义了!”

  克雷多的音调拔高,将剑刺进地面,手举过头顶,像是相应他的动作一般,本来空无一物的地方出现了一支巨大的长矛。将长矛握在手中的克雷多,一鼓作气地把它向我掷了过来。我侧滚躲避了急速而来的长矛,但克雷多的手中立刻出现了新的长矛。

  “你还真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走神的瞬间,长矛又朝我飞来,这次我没有躲避,而是看准时机用恶魔之手接住了它。

  “还给你!”

  这次由我来向克雷多掷出长矛,可能是出乎他的意料,克雷多没能躲过长矛的攻击,只能用盾牌抵挡住,看准这个空隙,我一口气朝克雷多奔去,缩短到一定距离后,我伸出右手,恶魔之手抓住了克雷多的盾牌。

  “唔……!”

  像是要摆脱恶魔之手的牵制,克雷多使劲将身体往后退,但我的力量还是略胜一筹。

  “这是……恶魔的力量!”

  “你有资格说我吗!”

  我用恶魔之手将克雷多的盾夺了过来。趁克雷多身形不稳之际将盾牌甩开,我开始用右手殴打他。

  “到底谁才是恶魔!是我吗?还是你!”

  没有了盾,我的攻击对克雷多起了作用,拳头砸到下颚的时候,克雷多瞬间跪在了地上,我并不理会,而是继续用拳头攻击着克雷多。

  “给我清醒过来!”

  对受到连续重创而垂下头的克雷多,我再次用上勾拳痛击了他的下颚,克雷多的身体被远远地打飞出去。

  我不知道自己揍了他多少下,反正右手已经麻痹了,克雷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再次把剑握住,看来还没有完全失去战意。我不能杀了克雷多,但如果不尽全力,我肯定会被打败。

  “……尼禄!”

  在我犹豫的片刻,克雷多高速滑翔过来。两次连续的向上斩击后跳起,在空中转身后向下挥击。即使已经失去了人类的面貌,克雷多擅长的攻击方式还是没变,我以前从没能看穿过他的三连击,被他练习用的木剑数次打到淤青。

  但现在的我,轻易可以看穿以前无法捉摸的攻击,他向上挥击时将上半身移动躲避,最后向下的一击用后跳闪避,落地后的我同时取下红后,弯下腰,接着将意识全部集中在右手上。

  “只能赌一把了……”

  反正我也没想过能毫发无损地赢过克雷多,所以我必须用上全力来阻止他,我将红后的充能开到最大,将魔力集中在右手上。我的全身被青白的光芒包裹起来,我感受到了背后的另一个我,那个蓝色的恶魔,恶魔之手的主人。

  “哥们……看你的了……!”

  克雷多察觉到我好像在做什么准备,他停下脚步警戒起来,我和他还隔着一段相当远的距离,单纯用剑的话是没有办法攻击到的。但我并不在意,就着这个距离用尽全身的力气将红后抡起。

  “受死吧!”○20

  在我挥出向上斩击的同时,蓝色的恶魔也向下挥出了阎魔刀。攻击以十字形的轨迹,混着着红后的火焰以及右手放出的魔力,像是燃烧着的剑气一般朝着克雷多袭去。

  “什么……!?”

  克雷多试图用剑挡住这一击,但我使出了全身力量的攻击,这种防御是无力的。火焰和魔力融合而成的能量块,将克雷多吞噬。

  “唔啊啊啊啊啊啊!?”

  虽然痛呼出声,但克雷多还是站立着,极力支撑着没有被吹飞出去。我慢慢地接近克雷多,气喘吁吁,只是这一招攻击,没想到会让我这么累,即使如此,我依旧有信心,靠这一击,我就可以阻止克雷多。

  站在克雷多面前时,克雷多跪了下来,然后恢复成了人类的模样,这才是我认识的,正常的克雷多。

  “你竟然有……这么强的……力量!”

  我将红后指向克雷多:

  “……把一切都告诉我。”

  为了让他确定自己的失败,我把红后的刀刃贴上克雷多的咽喉,就像当年练习时,克雷多对我做的一样。

  克雷多跪坐着,抬头看着我,就在这时——

  “……哥哥!”

  背后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我不会听错那个声音。我忙转过身去,果然看到了姬丽叶。

  “姬丽……叶……?”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我不知道,但就现在的情况看来,我就是想把克雷多置于死地。

  “尼禄……为什么……?”

  就跟我害怕的一样,姬丽叶嗫嚅着往后退。我想解释,慢慢地往姬丽叶的方向走去,但姬丽叶完全被恐惧笼罩了。

  “不……不是这样……”

  我说道,此时的姬丽叶却凝视着我的右手。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由自主地将右手背到身后隐藏起来,即使这么做,也无法改变被她看到的事实,但我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她看到这只右手。姬丽叶彻底说不出话,只是震惊地看着我,用充满了悲伤的眼神。这时,满面笑容的阿格纳斯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就、就像我跟你说的那样吧……?那家伙是个恶魔……”

  阿格纳斯看着我,对姬丽叶小声说道。

  “你这杂种……!”

  我冲向了阿格纳斯,却不得不停下了脚步,因为他在姬丽叶的背后,用一把巨大的剑抵住了她的咽喉。

  “站住……再动一步我就把这个女人杀了……”

  当我束手无策之际,克雷多把我护在身后一般将我往后推。

  “阿格纳斯……你在做什么!这是我的任务,轮不到你插手!”

  阿格纳斯毫无悔改之意地笑笑说:

  “真是不好意思,我也是为了执行教皇冕下的命令……”

  “……怎么回事?”

  克雷多明显地动摇起来,我也无能为力,看着姬丽叶害怕的样子,应该也是不清楚情况吧。

  “教皇冕下已经觉得你不可信任了,所以派我来观察你的情况,现在你果然输了……如此一来,我就遵循教皇冕下的指示,利用你的妹妹来让这个小鬼束手就擒……”

  阿格纳斯得意地说着,克雷多一下子跪坐到了地上:

  “怎么可能……”

  “很、很、很不甘心吧?很遗憾这就是事实,你就老实待着吧!”

  阿格纳斯侮辱完克雷多,便把视线转到我的身上,露出了下贱的笑容:

  “只是……一个女人就能让你就范呢……她就这么重要吗?”

  “放开姬丽叶……我要杀了你……!”

  阿格纳斯并不比我强,但姬丽叶作为人质,对我来说太沉重了,她是我最应该保护的人,是我最想保护的人,如果失去了她,我就没有了任何的存在价值,我迄今为止的努力将成为泡影。

  “你还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吗?嗯?”

  阿格纳斯歪着头,把抵着姬丽叶的刀刃缓缓往下用力,姬丽叶洁白的肌肤,立刻渗出了鲜血。

  “……住手!”

  我慌乱地喊出声,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会如此软弱不堪,阿格纳斯闻言笑道:

  “那你应该怎么做呢?嗯?有求于人的时候,就、就不该是这种态度吧?”

  我无力地跪了下来,和克雷多一样。

  “拜托了……放过……姬丽叶吧!”

  我恳求道。

  “那就把阎魔刀交出来……别想耍花招……就放在我面前……”

  按他说的,我将阎魔刀显现出来,放到了地上。阿格纳斯看向克雷多:

  “克雷多……把阎魔刀拿到我这边。”

  原本低着头的克雷多,听了阿格纳斯的话后站了起来,拿起了阎魔刀,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阿格纳斯,慢慢地朝阿格纳斯走去,阿格纳斯显露出一副获胜的表情。

  “……阿格纳斯!”

  克雷多怒吼起来,趁着阿格纳斯大意之际,狠狠地撞向他的身体,冲击力让姬丽叶脱离了阿格纳斯的控制,我立刻跑到姬丽叶的身边将她抱了起来。但突然间,我的身体被一股强大的波动推了出去。

  “唔……!”

  我摔倒在地,想看清楚到底出了什么状况时,发现阿格纳斯已经变成了恶魔的形态,我的身体被震飞,可能是由于他变身而放出的魔力。我寻找到姬丽叶,她因为刚刚魔力的影响,已经失去意识倒在地上,但幸好没有受伤。

  “克、克、克雷多……你这混蛋,你在干什么……?”

  克雷多和我一样倒在地上,但他的位置离阿格纳斯很近,阿格纳斯走了过去,用脚踩上了克雷多的头部。

  “你、你想背叛……教皇冕下吗……!”

  克雷多甩开阿格纳斯的脚,颤抖着想站起来,但很快就被阿格纳斯踢倒,伏在地面上。他如此疲惫,恐怕不是因为阿格纳斯的魔力影响,而是和我战斗过的原因吧。

  “教皇冕下利用姬丽叶……这不可能……你在骗我……”

  “不管你怎么想,教皇冕下的心意是不、不、不会改变的!你这只败犬!”

  阿格纳斯一边嚎叫一边踢打着克雷多。在两人纠缠之时,我再次跑向姬丽叶,但注意到我行动的阿格纳斯却比我更快一步,他踢开克雷多,将姬丽叶抱了起来。

  “……克雷多!我会向教皇冕下报告你的行为的……”

  这么说着,阿格纳斯扇动他那昆虫般的翅膀升到半空,俯视着我们。

  “虽然应该把阎魔刀拿到手,但一起对付你们两个,我没那么蠢……这次就到这里吧……!”

  阿格纳斯留下这句话准备离开,我追着他跳了起来。把姬丽叶还给我,这么想着,我伸出了右手。

  “姬丽叶!”

  面对这样的我,阿格纳斯没有任何动作,我的手指碰到了姬丽叶颈间垂下的项链,瞬间,我被白色天使包围了。

  “唔!?”

  白色天使像是要把我从阿格纳斯身边拉开一般压了下来,我就这样被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小鬼!想要这个女人的话,就拿着阎魔刀来降临之间!”

  阿格纳斯率领着白色天使,大笑着从我的视线中消失了,而我只能愕然地看着这一切,剩下的,只有手中那条被扯断的项链。

  “克雷多……你还活着吗……?”

  我站起身问道,克雷多依旧伏在地上,连抬头都似乎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回答道:

  “……大概吧。”

  “那家伙……去哪里了?降临之间是在哪里?”

  “在本部的最下层……只有干部能出入那里。”

  说完,克雷多终于颤抖着站了起来。

  “我现在知道了教皇冕下为什么要捉你了……恐怕,他认为你是有斯巴达血统的人……”

  克雷多看着手中的阎魔刀说道。

  “斯巴达的……什么……?”

  “降临之间,是教团安置建造中的救世主的地方……为了完成救世主,需要两样东西……一个是魔剑斯巴达……另外一个就拥有魔剑士斯巴达血统的人……”

  什么救世主,什么斯巴达,完全听不懂。

  “怎么听起来我好像是斯巴达的子孙?”

  克雷多没有回答我的疑问,而是将手中的阎魔刀扔给了我。

  “现在没时间跟你说明了……我很担心姬丽叶。你先去吧,我随后就到……我必须要确定教皇冕下的真实目的……”

  “我知道了。”

  我点点头,开始向教团本部进发,克雷多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我还没有打算承认你是人类……总有一天我们会做个了断的……”

  “那可真是令人期待……”

  我没有回头,对克雷多说道。

  ○20:作者注释出招台词为“Blast!”



章节九

  教团本部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只恶魔。但我所经过的每个房间,都留下了交战的痕迹,并且,我越往前进,右手的疼痛就越剧烈。

  那家伙就在这里,就在这栋建筑的某处,恐怕就在我前往目的地的必经之路。真是讽刺,之前我追捕他时,根本查不到他的任何蛛丝马迹,而现在我因为有别的要事缠身,不得不放弃追捕他时,却很容易就预感到他的所在。

  或者,他就是在等待着我呢?为什么?我不知道,但无论如何,现在都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了,去降临之间的路只有一条,想避开他已经不可能了。

  “……你可真慢啊。”

  当我进入一个陌生的宽敞房间时,但丁在房间的角落等待着我,他耸耸肩朝我走了过来。

  “抱歉,我现在没空理你。”

  我一边开口,一边把但丁往别处推,想绕过他走出去,背后的但丁却用不可违抗的力量抓住了我的肩膀,强迫我转身面对他。

  “那真不好意思,我可找你有事……”

  真是个自以为是的男人,他知晓一切的口气,胸有成竹的态度,不可理喻的作风,全都让我火大。

  “少碰我!”

  我挥开了他的手,但丁苦笑起来:

  “怎么啦……心情这么糟糕……发生了什么事吗?我可以跟你聊聊哦?”

  面对这种嘲笑的语气,我不禁握紧了右拳,但丁的视线也移到了我的右手,他挠了挠头:

  “算了……总之我找你,是想拿回那把刀。”

  听到他的话,我不由自主地用左手护住了右手。刀,肯定就是指的阎魔刀,为什么但丁会知道这件事?如果是教团的人,事情已经败露给阿格纳斯,那么知情也是理所当然,只是但丁恐怕是跟教团敌对的存在,那他是怎么获得这个情报的呢?而且他是看着我的右手说要拿回刀的,就是说他已经知道了,阎魔刀就寄宿在我右手中。

  “为什么……你会知道……阎魔刀的事……”

  我不假思索地追问道。一开始,但丁就是个不明身份的男人,但如今得到了阎魔刀,获得了力量,我更加觉得这个男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那把刀原本是我大哥的东西,所以现在为什么被你拿着呢?你想过这件事吗?”

  “大哥……?”

  不知为何,我有点意外,这种男人竟然有家人,真是想象不出。但丁却悠闲地靠在矗立在房间里的柱子上,拿起背后的大剑指着我说:

  “大哥死后,刀就下落不明了,总之不知道什么原因流落到这个城市里……只是不管怎样,它都不是能随便交付给什么蠢人的,于是就由我这个家属负起管理的责任,就这么一回事。”

  阎魔刀,拥有强大力量的刀。它曾经的拥有者已不在此世,我面前站着的是他的弟弟,对我说要我把刀还给他。如果是别人,我或许会嘲笑他在说什么梦话,但这个男人,无论是多么荒诞无稽的故事,我都会认为这是事实。可即使但丁的话句句属实,我也不能把阎魔刀交出去,现在的我非常需要它,如果没有阎魔刀,我就救不了姬丽叶,教团的目的就是阎魔刀,如果我没有了它,教团根本就不会理会我,并且,如果没有它,我也无法与他们战斗。

  只是,不把阎魔刀交出去的话,但丁绝对不会放过我的,现在摆在我面前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拼尽全力击退这个男人,然后继续前进。

  “抱歉……我不会给你的。”

  说着,我将意识集中于右手,将阎魔刀显现出来握在手里,看到这一幕的但丁,表情细微地紧绷了。

  “本来如果你乖乖还给我,我就打算放你一马的啊……”

  但丁嘀咕着,将大剑放回背后,接着把手伸向我,慢慢地招了几下:

  “……来吧,小鬼。我可不是那么讨厌打架的。”

  又是这种藐视人的态度,我啐了一声,架起阎魔刀:

  “把我当小鬼吗……别太轻敌了!”

  我大喊着快速朝他奔去,左手拿起蓝玫,开了数枪打算牵制他的行动。但丁空翻了几下便轻松躲过,我又用阎魔刀一闪过去,但丁悠闲地用大剑抵挡,我立刻被反弹回去,虽然也预想会有这么一招,但如此轻易就被压制,我的自信心着实受伤。

  “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根本没多少进步嘛!”

  但丁说着跳跃起来,把大剑放回背后,手中出现两把手枪,而那两把手枪却像机关枪一样射出了高速的子弹。

  “……!”

  我后跳着想躲避,可是弹雨却毫不松懈地紧咬不放,我感到在空中已经无法回避,便快速转动阎魔刀,在自己身体前面形成屏障,子弹便一个个被挡下了。落地之后,但丁也同样落了地,只是他不知为何没有立刻采取行动,而是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

  我忍不住问道,而但丁摇摇头:

  “不……只是看到了令人怀念的场景,不由想笑罢了。”

  他这么说着,我完全不知所云。我将魔力集中在右手:

  “看招!”

  右手扶着枪,将充满魔力的子弹发射出去,但丁准备挡下这招攻击而架好了身形,不过,我的目的并不是但丁,而是他旁边的柱子。子弹击中了石柱,但这还没完,眼下没有任何事发生。

  “……你打偏了吧。”

  但丁失笑般说道,慢慢转头看了看柱子。我笑了起来:

  “你最好离远点。”

  我毫不在意地提醒他,以那家伙的性格,就算让他离开,他也是不会听话的,和我预想的一样,但丁一动不动地盯着柱子,然后,嵌在柱子里的子弹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唔哦……!?”

  因为魔力的关系,爆炸有一定的时间差,虽然只是猜测,但非常成功,我估计无法给予重大打击,不过至少可以让他露出破绽。将红后充能开到最大,我向但丁跑去。

  第一击,是用红后下劈,但丁理所当然地用大剑抵挡,看准这个空隙,我用阎魔刀横向砍过,这样的话,刀刃肯定能砍中他的身体。

  可是,但丁用另一只手抵挡了阎魔刀,他受伤了,血从手掌上滴落下来。本以为自己占了优势地位,却恰恰相反被压制了。我想抽回阎魔刀,但丁却死死将它握住,普通的人类,不管再怎么用力,只要我想把刀抽回去,那么手指肯定是会被削掉的,可但丁的力量却让阎魔刀纹丝不动。

  “我收回前言,你这小鬼还挺能打的。”

  面对这种事态,但丁依旧笑容不改,不管使了多大力气,我都没有办法击碎这副笑容。

  “我不是小鬼!”

  为了离开但丁的牵制,我踹向了他的腹部,他握住阎魔刀的力量瞬间减弱了一些,不过但丁的身体仍旧岿然不动,倒是我向后摔了出去。

  “你这一脚踢的力道不够啊,第一次见面的那个照脸踩才是卯足了力气,要不我教你点中国功夫吧?”

  一点吃痛的表情也没有,但丁一边说着一边半开玩笑地摆起中国功夫的架势。我真的能打倒这个男人继续前进吗,内心充满了不安,我想得到力量,现在如愿以偿,却也不是人类了。即使如此,面前却依旧有无法超越的对手,我该如何是好。

  要认输吗?还是明知必败,却仍然战斗呢?我想要力量,我想要更多的力量,现在的力量还不够。

  “我想要更多的力量……!”

  我紧握右手,青白的光芒将我包围起来。另一个我,我心中的恶魔。

  “试试看吧……!”

  我对着但丁发射了数发子弹,背后的恶魔援护般显现了无数支剑,那些剑也一齐向但丁刺去。

  “……你也会这招吗?大开眼界了!”

  虽然是我刚获得的力量,但丁却像早就知晓一般轻松地避过了。但却不能因为这些就放弃,与克雷多一战时一样,我放出了十字形剑气,但这也对但丁不起作用,虽然看起来有些震慑效果,不过根本不可能让他失去行动力。就这样,我渐渐也使不出什么花招,只是胡乱地朝着但丁突进,用蛮力挥舞着阎魔刀。最后,我使出浑身的力气的突刺,被但丁用斗牛士一般的技巧闪过,我无法扭转体势,重重地摔到在地上,慌忙想站起,但丁用脚死死踩着我的手臂,脖子也被大剑抵了上来。我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狠狠瞪着但丁,而但丁有些不可思议地歪着头:

  “……这是什么表情,有什么话想说就直说好了。”

  我将目光从但丁身上移开:

  “……你根本没有认真吧。”

  我说道,虽然不想承认,但再怎么不想承认,我都很清楚地知道。但丁将剑拿开,把它当做拐杖似的撑着:

  “就是这样——虽然很想这么说啦,其实我挺认真的哦?我很久没喘这么厉害了。”

  “我是想杀了你……但你没有想杀我吧。”

  我站起身来说着,但丁把脸看向了天花板:

  “经验问题吧,我干这行很久了。”

  但丁坐在了身边的台子上,用下巴指了指我手中的阎魔刀:

  “那把刀,似乎能融合和分离人间和魔界,就像之前说的,我不能把它交给不可信的人,而且,对我来说也是个能纪念家人的东西……”

  我赢不了但丁,在承认了他的能力后,我再说不出什么借口,只能将阎魔刀还回去,反正,我获得的力量,也无法胜过这个男人。但即使如此,即使认同了他,我也不想将到手的力量让出去,对失去这一切,我怀抱着强烈的不安。

  我想保护姬丽叶,也是其中一个原因。但无论如何,我已经被阎魔刀的力量迷住了,如果失去了阎魔刀,我将不再完整——这种预感支配了我的身心。

  “就算是这样……我也需要它……我……”

  我小声说着,但丁用含着苦笑的声音说道:

  “……好吧,你拿去吧。”

  我不解地看着但丁:

  “拿去……是……?”

  “我说过吧?我不会给不可信任的人,所以如果是你,我倒可以把它借你一阵。”

  我想说点什么,却找不到能出口的话,但丁看了看房间的出口:

  “去吧,你有事要办吧?”

  他这么说着,我便向出口走去,此时,但丁抬起剑,挡住了我的去路。

  “……还是想让我交出来吗?”

  我问道,但丁摇了摇头。

  “作为阎魔刀的租金,把你的名字告诉我再走吧。虽然不管怎样都有所耳闻,不过这种事还是由本人亲口告诉我比较好。”

  没想到他会问我这个,我突然觉得有些害羞。

  “……尼禄。”

  我说出了我的名字,但丁笑道:

  “是吗,我是但丁,以后多关照了,小鬼。”

  我也笑了出来:

  “我知道……你的名字还不错。”

  说完,我继续往前走,在我身后的但丁嘟囔了一句:

  “那真是谢了。”

  仿佛等待着尼禄的离开,格洛丽亚出现了。一点也没打算隐藏自己的她,停在了靠近但丁背后的位置,但丁慢慢回过头来,看到格洛丽亚后,表情显得有点呆滞。

  “……初次见面。”

  格洛丽亚说道。但丁似乎是想认认真真地回答,但还是破功大笑起来:

  “藏着掖着那么久,我还在想是个什么样的打扮……真是杰作啊!”

  格洛丽亚的模样,跟她的真实身份——翠西,很像又很不像,因为变了装,所以不像肯定是当然的,不过潜入虔诚又严谨的佛杜那,这身装扮未免太过风骚,倒显得十分滑稽。面对大笑不止的但丁,翠西瞬间就从格洛丽亚的状态恢复了本来面貌,然后好笑地直直盯着但丁。

  “……我没藏着,解开法术很简单,但变装起来还是需要时间的,万一以那个模样跟你接触被发现就糟糕了,我得考虑最坏的情况。”

  翠西虽然这么说,但实际上就是因为好玩而想戏耍一下但丁,当然,她可不想承认这个,所以编了个谎。

  “……那个小鬼,就让他这么走了?”

  看着还在笑着的但丁,翠西提醒他似的问道。但丁等在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取回阎魔刀,如果让尼禄离开,不仅不能达成目的,甚至阎魔刀都有可能落入教团手中。翠西调查过,尼禄现在与教团处于敌对,他现在的行动都是为了去解救被阿格纳斯掳走的大概是他恋人的女孩。终于冷静下来的但丁,看向了尼禄离开的方向说道:

  “……没什么不好吧?这个小鬼比想象中有可取之处,总之先交给他好了。”

  听到这话,翠西有些不安,如果尼禄败给了教团,那么阎魔刀肯定就会落入教团手中,只是这样的话那还好,问题是救世主,那个被称为救世主的兵器,翠西知道教团正在秘密建造它,但还不知道详细状况,虽然格洛丽亚当上了教团干部,教团依旧不让她接触救世主,可能教皇对自己并不信任,毕竟这是教团的王牌。只是,关于救世主,翠西还是知道一些情报的,那就是魔剑斯巴达和拥有魔剑士斯巴达血统的人,有了这两样,救世主才算是真正完成。

  “如果那个孩子真如你所说,是你的亲戚的话……那不是很糟糕吗?”

  翠西这么说道,但丁哼了一声:

  “到那个时候,我就帮那个小鬼擦屁股吧,如果他是我的亲戚,我就更得帮帮他了。”

  听了这话,翠西耸了耸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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